国学导航清稗類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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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稗史,紀錄瑣細之事者也。《漢書》注如淳曰:「王者欲知閭巷風俗,故立稗官使稱說之。」因謂其所記載者曰稗史。清順、康間,金沙潘長吉有《宋稗類鈔》之輯,蓋參仿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明何良俊《語林》而作,足以補正史,資談助,不佞讀而善之。因思有清入主中原,亦越二百六十有八載矣,朝野佚聞,更僕難數,嘗於披閱書報之暇,從賢豪長者游,習聞掌故,益以友好錄眎之稿,偶一瀏覽,時或與書報相合,過而存之,亦衛正叔之遺意也。正叔名湜,宋人,嘗集《禮記》諸家傳注為書,曰《集說》。其言有曰:「他人作書,惟恐不出諸己;某作書,惟恐不出諸人。」且以當世名碩之好稗官家言也,欲就而與之商搉,輒筆之於冊,以備遺忘,積久盈篋,乃參仿《宋稗類鈔》之例,輯為是編,而名之曰《清稗類鈔》。雖皆掇拾以成,而翦裁鎔鑄,要亦具有微恉,典制名物,亦略有考證。其中事以類分,類以年次,則以便臨文參考捃摭徵引之用也。惟載筆之難,學者所歎。明胡應麟記誦淹博,所著《少室山房筆叢》尚不免時有牴牾;陳堦著《日涉編》,按日紀故事,間以古詩繫於下,六月二十三日下有宋張耒《夜泊林里港》詩云:「浙浙曉風起,孤舟愁思生。蓬窗一螢過,葦岸數蛩鳴。老大畏為客,風波難計程。家人夜深語,應念客猶征。」而七月二十三日下亦載之;清紀文達之博洽並世無兩,而《灤陽續錄》所載介野園宗伯之詩為「鸚鵡新班宴仰園,摧頹老鶴也乘軒。龍津橋上黃金榜,四見門生作狀元」四句,實為金吏部尚書張大節作,第有五字不同,殆誤收金人詩為近人耳;孫星衍考訂金石之詳贍為世所稱,而《寰宇訪碑錄》校釋碑文,重至一再,既列之於唐,又列之於宋,甚或新拓本年月既泐而舊拓本尚存,既據舊拓本按年月以編入,又據新拓本以附之於無年月類。凡若此者,賢哲不免,每一念及,滋益兢兢。雖嘗就正於當世名碩,且有勤敏好學之吳天縣湯頤瑣寶榮、丹徒懷獻侯桂琛、龍南徐伯英時、閩侯林滬生震、嘉興高晴川紫霞、蕭山姚赭生宗舜諸君子匡我不逮,為之檢校數過,然猶未敢自信也。博雅君子,其亦有以教之乎。

  中華民國五年十二月杭縣徐珂仲可述於上海寓廬之天蘇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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