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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宗训者,太宜人之伯父。涉猎书史,事母尽孝。每饮食亲友家,遇时新品味,母未尝,必托以疾忌,不一下箸。翌旦,必入城市,买以奉母。或远方难得之物,可怀者,必怀归。母心乐之,至老不衰。太宜人事先祖母,曲尽孝谨,有自来矣。

  雎鸠,扬雄、许慎以为白厥,郭璞以江东人谓之鹗,陆机以幽州人谓之鸷。黄公绍讥其皆以意求之,断以为即今之杜鹃,云:“自蜀人作《华阳国志》,妄称望帝所化,遂有杜鹃、杜宇之名。而雎鸠、王雎,世反不识。”此正以五十步笑百步者也。惟朱子《诗传》云“状类凫鹥”,最为得之。今吴音讹呼雎为竖。婚礼,好事者必求鸳鸯王雎,以备名件,盖非尚珍异。鸳鸯,取其匹而有思;王雎,以其挚而有别也。

  文武诸司之设,各有正官主之。如五军都督府,则左右都督;通政司,则通政使;大理、太常、鸿胪、光禄等寺,则各寺卿;国子监,则祭酒;太医院,则本院使;钦天监,则本监正;上林苑监,则左右监正是也。近年各以尊官处之;中军都督府英国公张懋,右军都督府保国公朱永,皆太子太傅;左军都督府定西侯蒋琬,前军都督府新宁伯谭祜,后军都督府襄城侯李瑾,皆太子太保;通政使司张文质,太常寺刘岌,鸿胪寺施纯,皆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大理寺,工部尚书杜铭;光禄寺艾福,国子监邱浚,钦天监康永韶,皆礼部侍郎;太医院则通政使蒋宗武,上林苑监则右通政李孜省。此亦制度之一变也。成化乙巳记。

  《癸辛杂识》云:“官品有金紫银青之目。盖金至于紫,银至于青,为绝品也。”此说殆非。盖金银谓印,青紫谓绶,或谓所佩鱼袋及服色耳。古人有金章紫绶紫袍,今时文武极品官,俱无金印,印亦无绶。又紫为禁色,臣下无敢服者。惟四品以上,绯袍金带;七品以上,青袍银带。此即金紫银青之遗制也。

  巡抚官,永乐间已有之,然仅设于要处耳。洪熙、宣德初年,添设渐多,侍郎、通政、大理寺卿,惟其人,不皆都御史也。景泰以来,悉置都御史。初意盖以御史在外,多浮薄不逊,以此轧之耳。以今计之,亦太盛矣。苏松等处,凤阳等处,宣府等处,顺天等府,保定等府,延绥等处,甘肃等处,河南、山东、山西、辽东、大同、宁夏、陕西、湖广、江西、两广、云南、四川、贵州、福建,凡二十人。内署衔不同者,两广曰“总督军务”,苏松等处曰“总理粮储”,凤阳等处曰“总督漕运”,辽东、湖广、云南皆曰“赞理军务”,山西曰“提督雁门等关”,保定曰“提督紫荆等关”,顺天等府曰“整饬蓟州等处兵备”。余止称巡抚,郧阳等处曰“抚治”,盖主流民也。凡推举各边及腹里干涉军务者,吏、兵二部会同;干涉钱粮流民者,吏、户二部会同;惟总督漕运者,吏、户、兵三部会同。江西、福建、山东地方,有事则设,事宁则革之。

  各处总兵官印文,辽东曰“征虏前将军”,宣府曰“镇朔将军”,大同曰“征西前将军”,延绥曰“靖虏副将军”,宁夏曰“征西将军”,甘肃曰“平羌将军”,云南曰“征南将军”,两广曰“征蛮将军”,湖广曰“平蛮将军”,皆柳叶篆。漕运总兵无将军名目,其印曰“漕运之印”,叠篆文。若陕西止称“镇守官”,贵州、蓟州等处,虽名总兵,俱无将军印。

  永乐间,平江伯陈公瑄把总海运粮储,共一百万石,时未有总兵之名。十三年,里河漕运加至五百万石,统各处一百七十余卫。后以湖广、浙江、河南、山东各都司所属茶陵、临山、彰德、济南等卫地远,省之,每岁上运四百万石。洪熙元年,始充总兵官督运,镇守淮安,此设总兵之始也。宣德四年,同工书黄福计议于徐州等处立仓,令官军接运,六年挂“漕运之印。”八年公薨,以都督佥事王瑜、都指挥佥事吴亮充左、右副总兵同管。正统四年,专以马兴充总兵,汤节充参将。此设参将之始也。景泰二年,设左佥都御史王同管,此文臣总督漕运之始也。

  钦天监官,例不致仕,老死而后已。天文生由科目出仕者,只于本衙门任用,不令出任府州县官。盖有深意存焉。太医院官无考满依资格升职者,盖此流医药有效,则奉特旨升官故也。近年吏部考察京职,钦天监官年六十以上者俱勒令休致,罢革传奉冗官,则太医院官皆在其列。计无所出,则请旨去留。由是权移他手,而贤否混淆矣。

  乡民有子患疮疹,备牲酒祷神,语拙,不能致词,乃要其妇翁祷之。翁之孙适亦患此疾,翁乃对神私语,为其孙祷。时婿拜于后,怪其词不扬,膝行听之,知其然,未敢言也。俄而翁之孙愈,婿之子亡。婿由是甚怨之,以其情诉于人,人以为笑。成化间,一巡抚都御史被讼于朝,其亲有官给事中者,巡抚乃以重赂托之赂中官求援,给事以为己物奉以求进,是由得升吏部侍郎,而巡抚竟坐法戍边死。又兵部尚书缺人,一兵部侍郎欲得之,其亲家有为刑部尚书者素稔中官,遂托之纳赂。尚书之为己谋,亦如给事,于是去刑而迁兵。侍郎知之,恚恨,疽发项死。此二人与妇翁之御其婿者甚类,皆可笑也。

  南京妓女刘引静,幼为一商所眷,商死,刘为持服,岁时修斋设祭,哭泣甚哀,日以女工自养,誓不接客,家人不能夺其志也。商家后凋落,且能推所有以周其妻子。有富翁闻其贤,欲娶焉,刘不从而止。京师郭七公子者,故定襄伯登之从子也。尝昵一妓,方妙年,公子死,即削发解足纨为尼。屠宝石,京师大贾也。尝以罪发遣辽东充军,家破,无可托者,以白金万两寄所昵妓家,后数年赦回,以所寄还之,封识如故。世有处贵富之地,而淫亵无耻;当变故之时,而贪昧忘义者多矣。孰知风尘之中,有此卓异者?人性之皆善,岂不信哉!然则观人者,未可以其类也。

  朝廷近建三官庙,规制宏丽,像肖庄严,其费皆出内帑,不烦有司。工成日,内府各内官及文武诸司大臣俱往瞻礼。盖上承母后意,而群臣将顺之也。兵书涞水张公问予三官所由始?尝考之汉熹平间,汉中有张修为太平道,张角、张鲁为五斗米道,而鲁尤盛。盖自其祖陵、父衡造符书于蜀鹤鸣山,制鬼卒祭酒等号。有疾者,令其自书氏名及服罪之意,作三道,其一上之天,着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天地水三官。三官之名,实始于此。予既以复张公,且为评云:“水为五行之一,生于天而附于地,非外天地而为物也。今以水与天地并列,已为不通之论。若其使民服罪之书,水官者沈之水,地官者埋之地,似矣。天官者,既云上之天,则置之云霄之上可也,却云着之山上。然则山非地乎?其诬惑蚩蚩之民甚矣!”

  “大■〈敝上瓦下〉子中消白日,小车儿上看青天。”此邵康节先生诗。今人呼盛茶酒器为■〈敝上瓦下〉,有自来矣。然此字亦后人方言所增,韵书无之。

  《檀弓》记孔子居宋,见司马桓魋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初疑所谓石椁,若今合石为之,不应若是其难也。弘治戊申之春,舟过徐州约三十里,闻乡人言,其地有洞山寺,寺下有洞,为古迹,甚奇。乃命舣舟一登,读眉州万阁老所撰建寺碑,乃知即所谓桓山,宋桓魋葬处也。其隧道当南向,今已在佛殿下矣。佛殿后有一穴,可入石椁,约高丈余,其深约五六步,其广半之。两旁又各凿为夹室状,每处可容十人。盖四周一全山,山而刳其中耳。是宜三年而不成也。苏长公游北山时,盖已荡然金椎之余矣。今石壁所刻赋,盖后之好事者为之。其称洞山者,以石椁为洞也。

  近见二文士有三年服者,同送乡人之丧,一人束孝帛,一人不束。人问之,不束者云:“重不可加轻。”束者云:“斯须之敬”。闻者质予,当以何人为是?予曰:“若论小节,二人皆是,若论大体,二人皆非。盖父母之丧,虽出门吊问亦不可,况可送之出郊乎?今既往吊,且受其帛矣。及出送,而曰重不加轻乎?如以为礼尚往来,使子弟行之可也。”

  唐诗云:“邵平瓜地接吾庐,谷雨干时手自锄”。历解云:谷雨,读作去声,如“雨我公田”之雨。自雨水后,土膏脉动,令雨其谷于水也。读为上声者非。

  梅圣俞《河鲀诗》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鲀当此时,贵不数鱼虾。”而吾乡俗语则云:“庐青长一尺,莫与河鲀作主客”。芦青,即荻芽也。荻芽长,河鲀已过时矣。而圣俞云然,予尝疑之。后观范石湖《吴郡志》,始知此鱼至春则溯江而上。苏、常、江阴居江下流,故春初已盛出,真润则在二月。若金陵上下,则在二三月之交。池阳以上,暮春始有之。圣俞所云,始池阳、当涂之俗。而欧公所谓“群游水上,食絮而肥”,南人多以荻牙为羹,则又附会之说,非真知河鲀者也。

  观属目,闻属耳。然佛书有观其音声之文,杜诗有“心清闻妙香”之句。正犹鸟不可以牝牡言,兽不可以雄雌言,《易》有牝鸡,《诗》有雄狐。此文字中活法,可以意会而不必泥也。

  蜃气楼台之说,出《天官书》,其来远矣。或以蜃为大蛤,《月令》所谓“雉入大海为蜃”是也。或以为蛇所化,海中此物固多有之。然滨海之地,未尝见有楼台之状,惟登州海市,世传道之,疑以为蜃气所致。苏长公《海市诗序》谓其尝出于春夏,岁晚不复见。公祷于海神之庙,明日见焉。是又以为可祷而得,则非蜃气矣。《辽东志》云:“辽东东南皆山也,其峰峦叠翠,葱茜可观,当夏秋之交,时雨既霁,旭日始兴,其山岗凝结,而城郭楼台草木隐映,人马驰骤于烟雾之中,宛若人世所有。虽丹青妙笔,莫尽其状。古名登、莱海市,谓之神物幻化,岂亦山川灵淑之气致然邪?”观此,则所谓楼台,所谓海市,大抵皆山川之气掩映日光而成,固非蜃气,亦非神物。东坡之祷,盖偶然耳。且诗中有云“朝阳太守南迁归,喜见石廪堆祝融。自言正直动山鬼,岂知造物哀龙钟。”其自负亦不浅矣。况此老素善谑,又安知非自神其事以鸣其不平邪!

  虞邵庵作《朱泽民母吉宜人墓碣》有云:“至元甲午,吉宜人将就馆,其姑施夫人疾病,叹曰:‘吾妇至孝,天且赐之佳子,吾必及见之。’既而疾且亟,治后事,其大父卜地阳抱山之原,使穿圹以为藏。施夫人曰:‘异哉!吾梦衣冠伟丈夫来告云:勿夺吾宅,吾且为夫人孙。’既而役者治地深五尺,得石焉。封曰‘太守陆君绩之墓’,别有刻石在旁,曰‘此石烂,人来换’。石果断矣,其祖命亟掩之,而更卜兆地。夫人又梦伟衣冠者复来曰:‘感夫人盛德,真得为夫人孙矣。’德润生,其大父字之曰顺孙,而施夫人没。人以为孝感所致。”德润,泽民名也。泽民仕元,为征东行省儒学提举,今朱文天昭御史之高祖。审如是,则泽民乃陆公绩后身也。予尝观前代探环觅刀等事,犹未之信。今观此文,则知天地间异闻,不可谓尽无也。

  杨铁崖,国初名重东南,从游者极其尊信。观其《正统辩》、《史钺》等作,皆善已。若《香奁》、《续奁》二集,则皆淫亵之词,予始疑其少年之作,或出于门人子弟滥为笔录耳。后得印本,见其自序,至以陶元亮《赋闲情》自附,乃知其素所留意也。按:《闲情赋》有云“尤蔓草之会,诵《召南》之余歌。”盖发乎情,止乎礼义者也。铁崖之作,去此远矣。不以为愧而以之自附,何其悍哉!《香奁》、《续奁》,惟昆山有刻本,后又有杨东里跋语。玩其辞气,断非东里之作,盖好事者盗其名耳。记此以俟知者。

  魏将军某年七十余,披甲上殿,及随銮舆出入。不减少年。人问其平生事,云:“年四十五时,已绝男女之欲。”周和尚,庐陵人,流落京师,年九十余,远路能步行,须发不白。予尝问其得何修养之术,云:“无他术,自壮年能节欲耳。”且云:“人之精液,度与女子,能生人。若能保守存留,岂不能资生自身?”太仓画士张,年九十余,耳聪目明,犹能作画。尝问其何修而致,云:“平生惟欲心颇淡,欲事能节。或者赖此耳,无他术也。”

  毗陵谢应芳子兰,尝论三高祠不当祠范蠡,云:“季鹰、鲁望,吴产也,吴人示为东家某是已。鸱夷子皮始终事越,间以行成留吴,其心未尝一日忘乎越也。进美女,献宝器,以惑吴之君臣,乘虚进兵,以灭吴之宗社,大率皆蠡之谋。越人论功,蠡居第一,岂非吴之大仇乎?惟其功成名遂,遁迹而去,其识见固高于常人。然浮海之装,捆载珠玉,在齐复营致千金之产,自齐居陶,父子耕蓄,转物逐利,复积蓄累钜万。太史公前后不一书者,盖深鄙之,非美之也。较诸子房辞汉,翛然从赤松子之游,相去多矣。杜牧之、苏子瞻,皆谓蠡私西施,以申公夏姬为比。由是观之,谓其人为贪为秽,亦不为过。尚何风节足慕乎?今也以吴人馨香之黍稷,享敌国贪秽之仇仇,于理其可乎哉!《礼》云‘民不祀非族’,况仇敌乎?吴有三高,人特未之思耳。若泰伯、仲雍、延陵季子,真天下所共高者也。凡为吴人,苟非土木,孰不有高山景行之思。宜尊三让至德之圣,祠于堂上,配以二贤,仍以季鹰、鲁望列之从祀。如此则正前人之谬戾,新斯民之耳目,振高风,崇祀让,激衰世薄俗,而劝之于风化,岂小补哉!若谓蠡有功而祀之,则越人祀之宜矣。如诸葛武侯之贤,蜀人祀之,吴、魏未尝有祠焉。斯理之公,古今一致,所谓质诸鬼神而无疑者也。”此言具子兰《上饶参政书》。自志云:“方议移文有司,会世变而止。”按:此言蠡事,大率皆前人所尝道。其言“吴有三高,人未之思”一段,则前人所未发也。

  先儒谓诗传有本韵不必叶而叶者。今细察之,信然。如《吉日》三章“其祁孔有”,“或群或友”,“悉率左右。”皆叶羽已。然有、友、右,皆从又,吴人自来呼又为以音,但不通于天下耳,不必叶也。又如《隰桑》“遐不谓矣”,传云:“遐与何同。”若以声音相同,则今常熟吴音称何人为“遐个”是已。其引郑氏云:“遐之言胡也。”则又以义不以音矣。

  巡抚周文襄公初至昆山,甫登岸,盛怒,挞一人,儒学教谕朱冕叱皂隶令止,进白公曰:“请姑息怒,至衙门治之可也。”公从之。至寓府入见后,公召冕问故,对曰:“下车之初,观瞻所系,恐因怒伤人,累盛德耳。”公谢之。未几,太仓开设卫学,公奏保冕为教授,且语二卫武职云:“吾为尔子弟得一良师,宜隆重之。”冕,字士章,嘉兴人。在昆庠时,季考月试,赏罚明信,弟子多所作成。至今论师道者,必首称之。详见叶文庄公《水东日记》。

  尝闻中官谈汉府事,因问汉庶人所终,云:“初,庶人被执,锁絷逍遥城。一日,宣庙欲往观,左右止之,不听。及至,熟视久之,庶人出其不意,伸一足勾上仆地,左右急扶起,久而神思乃宁。始自悔,亟命壮士舁铜缸至覆之。缸约重三百斤,犹觉顶负而动,积炭缸上如山。然炭逾时,火炽铜,庶人亦不知其处矣。”

  成化二十一年乙巳二月初五日丑时,泰山微震;三月一日丑时,大震;本日戊时复震;初五日丑时,复震;十三日、十四日相继震;十九日连震二次。考之自古祥异,所未闻也。

  凡军前纪功,南蛮首三级为一功,北狄首一级为一功,凡妇人首级受赏而已,不升官。北狄妇人面与男子无须者不异,故报功者多杂以妇首充数,莫能辨也。尝遇都督马仪谈及此,仪云:“辨之亦有法,纪功多文臣,不知此法耳。第投水中,仰者妇人,俯者男子。”予尝闻水中浮尸,男俯女仰,此阴阳定体之妙。虽人力翻覆之,终归其旧,未知人首亦然。仪在边最久,必尝试知其然也。

  积书不能尽读,而不吝人借观,亦推己及人之一端。若其人素无行,当谨始虑终,勿与可也。世有借书一痴,还书一痴之说,此小人谬言也。痴,本作瓻,贮酒器。言借时以一瓻为贽,还时以一瓻为谢耳。以书借人,是仁贤之德;借书不还,是盗贼之行。岂可但以痴目之哉!

  通政司所以出纳王命,为朝廷之喉舌,宣达下情,广朝廷之总明,于政体关系最重也。洪武、永乐间,实封皆自御前开拆,故奸臣有事即露,无幸免者。自天顺间,有投匿名奏本言朝廷事者,于是始有关防。然其时但拘留进本人在官候旨意,出即纵之,未尝窥见其所奏事也。后不知始于何年,乃有拆封类进及副本备照之说。一有讦奏左右内臣及勋戚大臣者,本未进而机已泄,被奏者往往经营幸免,原奏者多以虚言受祸。祖宗关防奸党,通达下情之意,至是无复存矣。可胜叹哉!

  成化末年,太监梁芳辈导引京师富贾收买古今玩器进奉,启上好货之心,由是幸门大开。金夫子弟,各以珍异投献求进而无名,乃于各寺观聚写释道星命等书进呈,遂得受职。内原任中书序班者,得升职至太常、鸿胪、太仆少卿等阶;白身人得受鸿胪主簿、序班等职;生员、儒士、匠丁、乐工、勋戚厮养,凡高赀者,皆与并进,名曰传奉。盖命由中出,不由吏部铨选,故名。名器之滥,无逾此时。未几,以星变修弭,廷议革之,稽其数,原有职传升者三十六人,白身授职者五百三十八人,悉革职,勒令原籍闲住,不再录用;军职传升者,数当倍蓰,未暇籍也。

  鸭脚树实如杏,而其核中之仁可食,故曰仁杏。今云银杏,是似而非也。

  陆展染白发以媚妾,寇准促白须以求相,皆溺于所欲而不顺其自然者也。然张华《博物志》有染白须法,唐、宋人有镊白诗,是知此风其来远矣。然今之媚妾者盖鲜,大抵皆听选及恋职者耳。吏部前粘壁有染白须发药,修补门牙法,观此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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