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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一
抱朴子內篇佚文
余手校抱朴子,因繙檢群書所引見,往往有今本所無者。隨見隨錄,省並複重,得百四十五事。輒依本書大例,以其言神仙黃白事者,為內篇佚文。其餘駮難通釋,為外篇佚文。各一卷。長白繼昌。(明案此錄係嚴可均代輯,見鐵橋漫稿卷六,參全晉文卷一百一十七)
葛仙翁為丹書符投江中,順流而下。次投一符,逆流而上。次又投一符,不上不下,停住,而水中向二符皆還就之。舊寫本北堂書鈔一百三。
魏武帝以左慈為妖妄,欲殺之,使軍人收之。慈故欲見而不去。欲拷之,而獄中有七慈,形狀如一,不知何者為真。以白武帝。帝使人盡殺之。須臾,六慈盡化為札,而一慈徑出,走赴羊群。舊寫本北堂書鈔一百四札篇,又御覽六百六。
魏武收左慈,慈走入市。吏傳言慈一目眇,葛巾單衣。於是一市皆然也。御覽七百四十。
城陽郤儉少時行獵,墮空冢中飢餓。見冢中先有大龜,數數廻轉,所向無常,張口吞氣,或俛或仰。儉亦素聞龜能導引,乃試隨龜所為,遂不復飢。百餘日,頗苦極。後人有偶窺冢中,見儉而出之。後竟能咽氣斷穀。魏王召御覽作拘,又作棄。置土室中,閉試之,一年不食,顏色悅澤,氣力自若。藝文類聚七十七,御覽七百二十,又九百三十一。
吳世有姚光者,有火術。吳主躬臨試之。積荻數千束,光坐其上,又以數千束荻累之。因猛風燔之,火盡,謂光當已化為煙燼。而光恬然端坐灰中,振衣而起,把一卷書,吳主取而視之,不能解也。藝文類聚八十、又八十二。御覽八百七十一,又一千。
李南乘赤馬行,道逢他人乘白馬者,白馬先鳴,赤馬應之。南謂從者曰,彼白馬言汝今當見一黃馬左目盲者,是吾子,可令使駛,行相及也。從者不信。須臾行二里,果逢所乘黃馬而左目盲。南之赤馬先鳴,而盲馬應之。問其子,疑作人。果向白馬子也。藝文類聚九十三,御覽八百九十七。
王業疏疑當作為字。荊州卒,白虎三頭匍匐於輀下。舊寫本北堂書鈔三十五,此據嚴氏覆校補。
案使者甘宗全晉文一百十七宗作崇。所奏西域事云,外國方士能神祝者,臨淵禹步吹氣,龍即浮出,其初出乃長十數丈。于是方士更一吹之,一吹則龍輒一縮。至長數寸,方士乃掇取著壺中。壺中或有四五龍,以少水養之,以疏物塞壺口。國常患旱災。于是方士聞餘國有少雨屢旱處,輒齎龍往賣之,一龍直金數十斤。舉國會斂以顧之直畢。乃發壺出一龍,著淵潭之中。因復禹步吹之,一吹一長,輒長數十丈,須臾而雲雨四集矣。藝文類聚九十六,御覽十一,七百三十六,九百二十九。
天陵偃蓋之松,大谷倒生之柏,皆為天齊其長,地等其久。藝文類聚八十八,此據嚴氏覆校補。
薺麥大蒜,仲夏而枯。藝文類聚八十二,御覽九百八十。
若士所食,必此草也。又海中有蛤蜊螺蚌之類,未加煮炙,凡人所不能噉,況君子與若士乎?藝文類聚九十七,御覽九百四十二。
青雲芝生於名山之陰,大青石間。青蓋三重,上有雲氣覆之。味辛甘,以陰乾食之,令人壽千歲不老,能乘雲通天見鬼神。藝文類聚九十八。案此以下十九條疑仙藥篇佚文。
黃龍芝生於神山之中,狀如黃龍。味辛甘,以四時採,陰乾治。日食一合,壽萬年,令人光澤。同上
金蘭芝生於名山之陰,金石之間。上有水蓋,莖出。疑作赤。入秋旬求之,飲其中水,壽千歲,耳目聰明。同上
蒼山岑石之中赤雲芝,狀如人豎,豎如連鼓。其色如澤,以夏採之。陰乾食之,令人乘雲,能上天觀見八極,通見神明,延壽萬年。同上
丹芝生於名山之陰,崑崙之山,大谷源泉,金石之中。同上
火芝常以夏採之,葉上赤,下莖青。赤松子服之,常在西王母前,隨風上下,往來東西。同上
人芝生名山之陰,青蓋白莖。治乾食,日半合,則使人壽,入水可久也。同上
月精芝秋生山陽石上,莖青上赤。味辛苦,盛以銅物,十月食之,壽萬歲。同上
黑芝生於山之陰,大谷中,白蓋赤莖。味甘,秋採之,陰乾。日食,令人身輕齒堅,與天地無極。同上
火芝案上已有火芝,疑有一誤。生於名山陽,其色黃澤,大如車蓋。同上
金芝生於金石之中,青蓋莖。味甘辛,以秋取,陰乾治食。令人身有光,壽萬歲。同上
萬年芝令人不老,延壽九千。同上
夜光芝出於名山之陰,大谷源泉中金石閒。上有浮雲翔其上,有五色,有目如兩日。同上
白雲芝生於名山之陰,白石上,有白雲覆之,白蓋二重。味辛甘,小苦。以秋採之,陰乾治食,日一合,不中風雷,令人色澤光也。同上
雲母芝生於名山之陰,青蓋赤莖。味甘,以季秋竹刀採之,陰乾治食,使人身光,壽千歲,醮以牛脯。同上
葉芝生於名山之陽,及出央山大谷源泉水中。赤蓋白莖,上有兩葉三實。同上。葉當作華。
鬼芝青蓋長莖,陰乾屑之,日食五合,所見神明,令人長生。同上
有自然之龍,有蛇蠋化成之龍。初學記三十、白孔六帖九十五、御覽九百二十九。
田地既有自然之鱓,而有荇莖芩根土龍之屬化為鱓。御覽九百三十七,又一千引{艹琴}根化為蘚,當即此。
龜蛇潛蟄則食氣,夏恣口而甚瘦,冬穴蟄而大肥。初學記三十。案對俗篇云:龍蛇蛟螭狙猬鼉蟸,皆能竟冬不食。不食之時,乃肥於食時也。語意同而文全異。此當是佚文。
黃帝醫經有蝦蟆圖,言月生始二日,蝦蟆始生,人亦不可針灸其處。御覽四。
歷陽有彭祖仙室,請雨必得。御覽十一。
左元放言,金華山可以合神丹,免五兵洪水之害。御覽四十七。
崑崙及蓬萊,其上鳥獸飲玉井,皆長生不死也。御覽二十。井下脫泉字。
上古無諡,始於周家耳。黃帝諡,蓋後人追為之。諡取其法法當作治世時行跡而已,非黃帝群臣之作也。俗人通自不信仙,寧肯以仙諡黃帝乎?御覽五百六十二。
吳景帝時,戍將於江陵又作廣陵掘冢,取板治城。後發一大冢,內有重閤石扉,皆樞轉開閉,四周徼道通事,當作車。且廣高可乘馬。又鑄銅為人數十枚,又作十數頭。長五尺,皆大冠衣,執劍列侍。靈坐皆刻銅人,背後石壁。言殿中將將下脫軍字。或言侍郎,似王公冢也。破其棺。棺中有人,鬢毛班白鮮明,面體如生人。棺中有雲母,厚尺許,白玉璧三十雙以藉身又作尸。兵人舉出死人以倚冢壁。一玉長一尺,形似冬瓜,從死人懷中出墮地。兩耳及鼻孔中,皆有黃金,大如棗許。此等等當作則骨骸三字。有假物而不朽之效也。御覽五百五十八,八百五,八百六,八百八,八百十,又八百十三。
專心憑師,依法行道,濟身度世,利在永亨,事師盡敬,得道為期,承間候色也。不盡力明師道,有罪不可除也。學道得明師事之,害亂不得發也。御覽六百五十九。
道林子有五種尸解符,今太玄陰生符,及是一病解者。御覽六百六十四。
薛振,字季和,燕代人。周武王時,學道於鍾山北河,經七試而不過者,由淫泆鄙滯敗其試耳。御覽六百六十六。
郭文舉,河內軹縣人。入陸渾山學道,獨能無情,意不生也。同上
范零子,少好仙道,如此積年。後遇司馬季主。季主同入常山,積七年,入石室當有脫文甕。季主出行,懇戒之曰,慎勿開。零子忽發視之。季主還,乃遣歸。後復召至,使守一銅匱,又戒勿發。零子復發之。季主乃遣之,遂不得道。同上。石室下脫北東角有石五字。
馮良者,南陽人,少作縣吏。年三十為尉佐史,迎督郵,自恥無志,乃毀車殺牛裂敗衣。尋去從師,受詩傳禮易,復學道術占候。遊十五年,乃還。州郡禮辟不就。詔特舉賢良高第。平道委此句有脫誤,平當作半。還家。年六十七,棄世東度入山,在鹿跡洞中。同上
安丘望之,字仲都,京兆長陵人也。修尚黃老。漢成帝從疑作重。或此下有脫文。其道德,常宗師之。愈自損退。成帝詣之,若值望之章醮,則待事畢然後往。老子章句有安丘之學。望之忽病篤,弟子公沙都與與當作輿。於庭樹下,望之曉然病有痊。時冬月,鼻聞李香,開目則見雙赤李著枯枝。望之仰手承李,自墜掌中。因食李,所苦盡除,身輕目明,遂去,莫知何在也。同上
家有三皇圖,必先齋戒百日,乃君至此句疑有脫誤。君至當作召致。天地五嶽社稷之神,后聖君命清虛小有真人,撰集上仙真籙,總名為上清一本作真正法,以慴萬邪。百年再授于人,須齋戒方得。御覽六百六十七。案此條齋戒方得下復引三元品經靈寶赤書太素玉籙經云云,疑非抱朴子文,未敢錄之。
李阿者,行道逢奔車,阿兩腳中車,腳即折。弟子古強一作古弼,誤。神仙傳作古強,祛惑篇亦有其人。見之驚怖。阿須臾取斷腳相續如故也。御覽七百三十六。案此條疑是道意篇佚文。
葛仙公每飲酒醉,常入門前陂中,竟日乃出。會從吳主到荊州,還大風,仙公船沒。吳主謂其已死。須臾從水上來,衣履不濕,而有酒色,云昨為伍子胥召,設酒不能便歸,以淹留也。御覽八百四十五。案首三語與釋滯篇異,非即彼文也。神仙傳載船沒事,亦與此文異。
軫星逐鬼,張星拘魂,東井還魂也。御覽八百八十六。
伍被記八公造淮南王安,初為老公,不見通。須臾皆成少年。御覽八百八十八。
韓子治以地黃甘草,哺五十歲老馬,以生三駒,又百三十歲乃死。御覽八百九十七。
南方水牛,無冬夏常臥水中。御覽八百九十九。
以鸛血塗金丹一丸,內衣中,以指物,隨口變化。御覽九百二十五。
胡麻好者,一夕蒸之,如炊。須曝乾復蒸,細篩,白蜜和丸,如雞子大,日二枚。一年,顏色美,身體滑;二年,白髮黑;三年,齒落更生;四年,入水不濡;五年,入火不燋;六年,走及奔馬。或蜜水和作餅如糖狀,炙食一餅。御覽九百八十九。
中經曰:鉤吻狼毒,太陰之精氣,主殺,故入口令人死。御覽九百九十。
抱朴子內篇序
洪體乏超逸晉書作進趣。之才,偶好無為之業。假令奮翅則能淩厲玄霄,騁足則能追風躡景,猶故晉書無此字。欲戢勁翮於鷦鷯晉書作鷃。之群,藏逸跡於跛驢之伍,豈況大塊禀我以尋常之短羽,造化假我於晉書作以。至駑之蹇足,以晉書無此字。自卜者審,不能者止。晉書有又字。豈敢力蒼蠅而慕沖天之舉,策跛鱉而追飛兔之軌,飾嫫母之陋醜晉書作篤陋,求媒揚晉書作陽。之美談,推沙礫之賤質,索千金於和肆哉!
夫以晉書無此字。焦僥之步,而企及夸父之蹤,近才所以躓閡藏本作閔,晉書作礙。也。以晉書無此字。要離之羸,而強赴扛鼎之契,原校或作勢,晉書作勢。秦人所以斷筋也。是以望絕於榮華之途,而志安乎窮否晉書作圮。之域。藜藿有八珍之甘,而晉書無此字。蓬蓽有藻梲之樂也。故權貴之家,雖咫尺弗從也。知道之士,雖艱遠必造也。
考覽奇書,既不少矣,率多隱語,難可卒解。自非至精,不能尋究,自非篤勤,不能悉見也。道士淵晉書作宏。博洽聞者寡,而意斷妄說者眾。至於時有好事者,欲有所修為,倉卒不知所從,而意之所疑,又無可晉書作足。諮問。晉書無此字。今為此書,粗舉長生之理,甚至妙者,不得宣之於翰墨。蓋麤言較略,以示一隅。冀悱憤之徒省之,可以思過半矣,豈為暗塞必能窮微暢遠乎!聊論其所先舉原校:先舉一本作「先覺者」。晉書作「先覺者」。耳。
世儒徒知服膺周孔,桎梏皆死,晉書無此四字。莫信神仙之事,謂為妖妄之說,見余此書,晉書無「事」至「此」共十字。不特大笑之。晉書作「不但大而笑之」。又將謗毀真正,故不以合於此下舊衍「世字」,今校刪。余所箸子書之數,而別為此一部,名曰內篇,凡二十卷,與外篇各起次第也。晉書「故不」至「第也」作「故予所著子,言黃白之事,名曰內篇,其餘駁難通釋,名曰外篇,大凡內外一百一十六篇」,蓋史家刪改之耳。雖不足以藏晉書「以藏」作「藏諸」名山石室,晉書無此二字。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晉書止此,無下三十一字。其不可與言者,不令見也。貴使來世好長生者,有以釋其惑,豈求信於不信者乎!謹序。藏本作葛洪稚川謹序。後人所增。
抱朴子外篇自敘
抱朴子者,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也。其先葛天氏,蓋古之有天下者也,後降為列國,因以為姓焉。
洪曩祖為荊州刺史,王莽之篡,君恥事國賊,棄官而歸,與東郡太守翟義共起兵,將以誅莽,為莽所敗,遇赦免禍,遂稱疾自絕於世。莽以君宗強,慮終有變,乃徙君於琅邪。
君之子浦廬,起兵以佐光武,有大功。光武踐祚,以廬為車騎,又遷驃騎大將軍,封下邳僮縣侯,食邑五千戶。開國初,侯之弟文,隨侯征討,屢有大捷。侯比上書為文藏本作文為,從舊寫本乙轉。訟功,而官以文私從兄行,無軍名,遂不為論。侯曰:弟與我同冒矢石,瘡痍周身,傷失右眼,不得尺寸之報,吾乃重金累紫,何心以安?乃自表乞轉封於弟。書至上請報。漢朝欲成君高義,故特聽焉。文辭不獲已受爵,即第為驃騎營立宅舍於博望里,于今基兆石礎存焉。又分割租秩,以供奉吏士,給如二君焉。驃騎殷勤止之而不從。驃騎曰:此更煩役國人,何以為讓?乃託他行,遂南渡江,而家于句容。子弟躬耕,以典籍自娛。文累使奉迎驃騎,驃騎終不還。又令人守護博望宅舍,以冀驃騎之反,至于累世無居之者。
洪祖父學無不涉,究測精微,文藝之高,一時莫倫,有經國之藏本作史,從舊寫本改。才。仕吳,歷宰海鹽臨安山陰三縣,入為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廬陵太守、吏部尚書、太子少傅、中書、大鴻臚、侍中、光祿勳、輔吳將軍,封吳壽縣侯。
洪父以孝友聞,行為士表,方冊所載,罔不窮覽。仕吳五官郎、中正,建城南昌二縣令,中書郎、廷尉平、中護軍、拜會稽太守未辭,而晉軍順流,西境不守。博簡秉文經武之才,朝野之論,僉然推君,於是轉為五郡赴警。大都督給親兵五千,總統征軍,戍遏疆場。天之所壞,人不能支,故主欽若,九有同賓。藏本作實,從舊寫本改。君以故官赴除郎中,稍遷至大中大夫,歷位大中正、肥鄉令,藏本無正字,肥作肐,從舊寫本補改。縣戶二萬,舉州最治,德化尤異,恩洽刑清,野有頌聲,路無姦跡,不佃公田,越界如市,秋毫之贈,不入于門,紙筆之用,皆出私財,刑厝而禁止,不言而化行。以疾去官,發詔見用為吳王郎中令,正色弼違,進可替不,舉善彈枉,軍國肅雍。遷邵陵太守,卒於官。
洪者,君之第三子也。生晚,為二親所嬌饒,不早見督以書史。年十有三,而慈父見背,夙失庭訓,飢塞困瘁,躬執耕穡,承星履草,密勿疇襲。又累遭兵火,先人典籍蕩盡,農隙之暇無所讀。乃負笈徒步行借,又卒於一家,少得全部之書。益破功日伐薪賣之,以給紙筆,就營田園處,以柴火寫書。坐此之故,不得早涉藝文。常乏紙,每所寫,反覆有字,人尠能讀也。年十六,始讀孝經論語詩易。貧乏無以遠尋師友,孤陋寡聞,明淺思短,大義多所不通。但貪廣覽,於眾書乃無不暗誦精持,曾所披涉,自正經諸史百家之言,下至短雜文章,近萬卷。既性闇善忘,又少文,意志不專,所識者甚薄,亦不免惑。而著述時猶得有所引用,竟不成純儒,不中為傳授之師。其河洛圖緯,一視便止,不得留意也。不喜星書、及算術、九宮、三棋、太一、飛符之屬,了不從焉,由其苦人而少氣味也。晚學風角、望氣、三元、遁甲、六壬、太一之法,粗知其旨,又不研精。亦計此輩率是為人用之事,同出身情,無急以此自勞役,不如省子書之有益,遂又廢焉。案別錄藝文志,眾有萬三千二百九十九卷,而魏代以來,群文滋長,倍於往者,乃自知所未見之多也。江表書籍,通同不具。昔欲藏本作故,從舊寫本改。詣京師,索奇異,而正值大亂,半道而還,每自藏本作具,從舊寫本改。嘆恨。今齒近不惑,素志衰穨,但含損之又損,為乎無為,偶耕藪澤,苟存性命耳。博涉之業,於是日沮矣。
洪之為人也,有脫文而騃野,性鈍口訥,形貌醜陋,而終不辯自矜飾也。冠履垢{敝大},衣或繿縷,而或不恥焉。俗之服用,俄而屢改。或忽廣領而大帶,或促身本作身促,從意林乙轉。而修袖,或長裾曳地,或短不蔽腳。洪期於守常,不隨世變,言則率實,杜絕嘲戲,不得其人,終日默然。故邦人咸稱之為抱朴之士,是以洪著書,因以自號焉。
洪禀性尪羸,兼之多疾,貧無車馬,不堪徒行,行亦性所不好。又患{敝大}俗,捨本逐末,交游過差,故遂撫筆閑居,守靜蓽門,而無趨從之所。藏本作趨所之從,今從舊寫本改。至於權豪之徒,雖在密跡,而莫或相識焉。衣不辟寒,室不免漏,食不充虛,名不出戶,不能憂也。貧無僮僕,籬落頓決,荊棘叢於庭宇,蓬莠塞乎階霤,披榛出門,排草入室,論者以為意遠忽近,而不恕藏本作怒,從舊寫本改。其乏役也。不曉謁有脫文。以故初不修見官長,至於弔大喪,省困疾,乃心欲自勉強,令無不必至,而居疾少健,恒復不周,每見譏責於論者,洪引咎而不恤也。意苟無餘,而病使心違,顧不媿己而已,亦何理於人之不見亮乎?唯明鑒之士,乃恕其信抱朴,非以養高也。
世人多慕豫親之好,推闇室藏本作至,從舊寫本改。之密,洪以為知人甚未易,上聖之所難,浮雜之交,口合神疕,舊寫本作離。無益有損,雖不能如朱公叔一切絕之,且必須清澄詳悉,乃處意焉。又為此見憎者甚眾而不改也。馳逐苟達,側立勢門者,又共疾洪之異於己而見疵毀,謂洪為慠物輕俗。而洪之為人,信心而行,毀譽皆置於不聞。藏本置作之,舊寫本作毀譽之皆如不聞,今從盧本。至患近人,或恃其所長而輕人所短。洪忝為儒者之末,每與人言,常度其所知而論之,不強引之以造彼所不聞也。及與學士有所辯識,每舉綱領,若值惜短,難解心義。藏本作家,從舊寫本改。但粗說意之與向,使足以發寤而已,不致苦理,使彼率不得自還也。彼靜心者存舊寫本存字空白,疑是衍文。詳而思之,則多自覺而得之者焉。度不可藏本無不字,從舊寫本補。與言者,雖或有問,常辭以不知,以免辭費之過也。
洪性深不好干煩官長,自少及長,曾救知己之抑者數人,不得已藏本無已字,從舊寫本補。有言於在位者。然其人皆不知洪之恤也,不忍見其陷於非理,密自營之耳。其餘雖親至者,在事秉勢,與洪無惜者,終不以片言半字少累之也。至於糧用窮匱,急合湯藥,則喚求朋類,或見濟,亦不讓也。受人之施,必皆久久漸有以報之,不令覺也。非類則不妄受其饋致焉。洪所食有旬日之儲,則分以濟人之乏,若殊自不足,亦不割己也。不為皎皎之細行,不治察察之小廉。村里凡人之謂舊寫本謂字空白,疑有誤。良守善者,用舊寫本用字空白,疑有誤。時或齎酒餚候洪,雖非儔匹,亦不拒也。後有以答之,亦不登時也。洪嘗謂史雲不食於昆弟,華生治潔於昵客,蓋邀名之偽行,非廊廟之遠量也。洪尤疾無義之人,不勤農桑之本業,而慕非義之姦利。持鄉論者,則賣選舉以取謝。有威勢者,則解符疏以索財。或有有字當誤,舊寫本空白。罪人之賂,或當作而。枉有理之家,或為逋逃之藪,而饗亡命之人,疑作入。或挾使民丁以妨本作妨以,從下文乙轉。公役,或強收錢物以求貴價,或占錮市肆,奪百姓之利,或割人田地,劫孤弱之業,愡恫官府之閒,以窺掊克之益,內以誇妻妾,外以釣名位,其如此者,不與交焉。由是俗人憎洪疾己,自然疏絕。故巷無車馬之跡,堂無異志之賓,庭可設雀羅,而几筵積塵焉。
洪自有識以逮藏本作逮以,從舊寫本乙轉。將老,口不及人之非,不說人之私,乃自然也。雖僕豎有其所短所羞之事,不以戲之也。未嘗論評人物之優劣,不喜訶譴人交舊寫本作又人。之好惡。或為尊長所逼問,辭不獲已,其論人也,則獨舉彼體中之勝事而已。其論文也,則撮其所得之佳者,而不指摘其病累。故無毀譽之怨。貴人時或問官吏民甲乙何如。其清高閑舊寫本作賢。能者,洪指說其快事;其貪暴闇塞者,對以偶不識悉。洪由此頗見譏責,以顧護太多,不能明辯臧否,使皂白區分,而洪終不敢改也。每見世人有好論人物者,比方倫匹,未必當允,而褒貶與奪,或失準格。見譽者自謂已分,未必信德也;見侵者則恨之入骨,劇於血讎。洪益以為戒,遂不復言及士人矣。雖門宗子弟,其稱兩皆以付邦族,不為輕乎當作平,舊寫本作評。其價數也。或以譏洪。洪答曰:我身在我者也,法當易知。設令有人問我,使自比古人,及同時令我自求輩,則我實不能自知可與誰為匹也,況非我安可為取而而字,從舊寫本補。評定之耶?漢末俗{敝大},朋黨分部,許子將之徒,以口舌取戒,爭訟論議,門宗成讎。故汝南人士無復定價,而有月旦之評。魏武帝深亦疾之,欲取其首,爾乃奔波亡走,殆至屠滅。前鑒不遠,可以得師矣。且人之未易知也,雖父兄不必盡子弟也。同乎我者遽是乎?異於我者遽非乎?或有始無卒,唐堯公旦仲尼季札,皆有不全得之恨,無以近人信其嘍嘍管見熒舊寫本作螢。燭之明,而輕評人藏本作人評,從舊寫本乙轉。物,是皆賣賣字疑舊寫本空白。彼上聖大賢乎?
昔大安中,石冰作亂,六州之地,柯振葉藏本作鎮業,從舊寫本改。靡,違正黨逆,義軍大都督邀洪為將兵都尉,累見敦迫。既桑梓恐虜,禍深憂大,古人有急疾之義。又畏軍法,不敢任志。遂募合數百人,與諸軍旅進。曾攻賊之別將,破之日,錢帛山積,珍玩蔽地。諸軍莫不放兵收拾財物,繼轂連擔。洪獨約令所領,不得妄離行陣。士有摭得眾者,洪即斬之以徇。於是無敢委杖。而果有伏賊數百,出傷諸軍。諸軍悉發,無部隊,皆人馬負重,無復戰心,遂致驚亂,死傷狼藉,殆欲不振。獨洪軍整齊轂張,無所損傷,以救諸軍之大崩,洪有力焉。後別戰,斬賊小帥,多獲甲首,而獻捷幕府。於是大都督加洪伏波將軍。例給布百匹,諸將多封閉之,或送還家。而洪分賜將士,及施知故之貧者。餘之十匹,又徑以市肉酤酒,以饗將吏。于時竊擅一日之美談焉。
事平,洪投戈釋甲,徑詣洛陽,欲廣尋異書,了不論戰功。竊慕魯連不受聊城之金,包胥不納存楚之賞,成功不處之義焉。正遇上國大亂,北道不通,而陳敏又反於江東,歸塗隔塞。會有故人譙國嵇君道,本作居道,從意林及晉書改,下放此。見用為廣州刺史,乃表請洪為參軍,雖非所樂,然利可避地於南,故黽勉就焉。見遣先行催兵,而君道於後遇害,遂停廣州,頻為節將見邀用,皆不就。永惟富貴可以漸得,而不可頓合,其閒屑屑亦足以勞人。且榮位勢利,譬如寄客,既非常物,又其去不可得留也。隆隆者絕,赫赫者滅,有若春華,須臾凋落。得之不喜,失之安悲?悔吝百端,憂懼兢戰,不可勝言,不足為也。且自度性篤嬾而才至短,以篤嬾而御短才,雖翕肩屈膝,趨走風塵,猶必不辦,大致名位而免患累,況不能乎?未若修松喬之道,在我而已,不由於人焉。將登名山,服食養性,非有廢也。事不兼濟,自非藏本作不,從舊寫本改。絕棄世務,則曷緣修習玄靜哉?且知之誠難,亦不得惜問而與人議也。是以車馬之跡,不經貴勢之域;藏本作貴世之域,從舊寫本改。片字之書,不交在位之家。又士林之中,雖不可出,而見造之賓,意不能拒,妨人所作,不得專一。乃嘆曰,山林之中無道也。而古之修道者,必入山林者,誠欲以違遠讙譁,使心不亂也。今將遂本志,委桑梓,適嵩岳,以尋方平梁公之軌。先所作子書內外篇,幸已用功夫,聊復撰次,以示將來云爾。
洪年十五六時,所作詩賦雜文,當時自謂可行於代。本脫於代二字,從意林補。至于弱冠,更詳省之,殊多不稱意,天才未必為增也,直所覽差廣,而覺妍媸之別。於是大有所製,棄十不存一。今除所作子書,但雜尚餘百所卷,猶未盡損益之理,而多慘憤,不遑復料護之。他人文成,便呼藏本作手便,從舊寫本改。快意。余才鈍思遲,實不能尔。藏本作示,從舊寫本改。作文章每一更字,輒自轉勝,但患嬾,又所作多,不能數省之耳。
洪年二十餘,乃計作細碎小文,妨棄功日,未若立一家之言,乃草創子書。會遇兵亂,流離播越,有所亡失,連在道路,不復投筆十餘年,至建武中乃定,凡著內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碑頌詩賦百卷,軍書檄移章表箋記三十卷。又撰俗所不列者為神僊傳十卷,又撰高尚藏本作上,今從舊寫本。不仕者為隱逸傳十卷,又抄五經七史百家之言,兵事方伎短雜奇要三百一十卷,別有目錄。其內篇言神僊方藥鬼怪變化養生延年禳邪卻禍之事,屬道家。其外篇言人閒得失,世事臧否,屬儒家。洪見魏文帝典論藏本作典目,從舊寫本改。自敘,末藏本作未,從舊寫本改。及彈棋擊劍之事,有意於略說所知,而實不數少所便能,不可虛自稱揚,今將具言,所不閑焉。
洪體鈍性駑,寡所玩好,自總髮垂髫,有脫句。又擲瓦手搏,不及兒童之群,未曾鬥雞鶩走狗馬。見人博戲,了不目眄,或強牽引觀之,殊不入神,有若晝睡。是以至今不知棋局上有幾道,樗蒲齒名。亦念此輩末伎,亂意思而妨日月,在位有損政事,儒者則廢講誦,凡民則忘稼穡,商人則失貨財。至於勝負未分,交爭都市,心熱於中,顏愁於外,名之為樂,而實煎悴。喪廉恥之操,興爭競之端,相取重貨,密結怨隙。昔宋閔公吳太子致碎首之禍,生叛亂之變,覆滅七國,幾傾天朝,作戒百代,其鑒明矣。每觀戲者,慚恚交集,手足相交,醜詈相加,絕交壞友,往往有焉。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多召悔吝,不足為也。仲尼雖有晝寢之戒,以洪較之,洪實未許其賢於晝寢。何者,晝寢但無益,而未有怨恨之憂,鬥訟之變。聖者猶韋編三絕,以勤經業,凡才近人,安得兼修。惟諸戲盡不如示一尺之書,故因本不喜而不為,蓋此俗人所親焉。
少嘗學射,但力少不能挽強,若顏高之弓耳。意為射既在六藝,又可以禦寇辟劫,及取鳥獸,是以習之。昔在軍旅,曾手射追騎,應弦而倒,殺二賊一馬,遂以得免死。又曾受刀楯及單刀雙戟,皆有口訣要術,以待取人,乃有秘法,其巧入神。若以此道與不曉者對,便可以當全獨勝,所向無前矣。晚又學七尺杖術,可以入白刃,取大戟。然亦是不急之末學,知之譬如麟角鳳距,何必用之?過藏本脫過字,從舊寫本補。此已往,未之或知。
洪少有定志,決不出身。每覽巢許子州北人石戶二姜兩袁法真子龍之傳,嘗廢書前席,慕其為人。念精治五經,著一部子書,令後世知其為文儒而已。後州郡及車騎大將軍辟,皆不就。薦名琅邪王丞相府。昔起義兵,賊平之後,了不修名,詣府論功,主者永無賞報之冀。晉王應天順人,撥亂反正,結皇綱於垂絕,修宗廟之廢祀,念先朝之滯賞,並無報以勸來。洪隨例就彼。庚寅詔書,賜爵關中侯,食句容之邑二百戶。竊謂藏本作詔,從舊寫本改。討賊以救桑梓,勞不足錄,金紫之命,非其始願,本欲遠慕魯連,近引田疇,上書固辭,以遂微志。適有大例,同不見許。昔仲由讓應受之賜,而沮為善。醜虜未夷,天下多事,國家方欲明賞必罰,以彰憲典,小子豈敢苟潔區區之懦志,而距弘通之大制,故遂息意而恭承詔命焉。
洪既著自敘之篇。或人難曰:昔王充年在耳順,道窮望絕,懼身名之偕滅,故自紀終篇。先生以始立之盛,值乎有道之運,方將解申公之束帛,登穆藏本作枚,從舊寫本改。生之蒲輪,耀藻九五,絕聲昆吾,何憾芬芳之不揚,而務老生之彼務。洪答曰:夫二儀彌邈,而人居若寓,以朝菌之耀秀,不移晷而殄瘁,類春華之暫榮,未改旬而凋墜,雖飛飆之經霄,激電之乍照,未必速也。夫期頤猶奔星之騰煙,藏本作炯,從舊寫本改。黃髮如激箭之過隙,況或未萌藏本作明,從舊寫本改。而殞籜,逆秋而零瘁者哉?故項子有含穗之嘆,揚烏有夙折之哀。歷覽遠古逸倫之士,或以文藝而龍躍,或以武功而虎踞,高勳著於盟府,德音被乎管絃,形器雖沈鑠於淵壤,美談飄颻而日載,故雖千百代,猶穆如也。余以庸陋,沈抑婆娑,用不合時,行舛於世,發音則響與俗乖,抗足則跡與眾迕,內無金張之援,外乏彈冠之友,循塗雖坦,而足無騏驎,六虛雖曠,而翼非大鵬,上不能鷹揚匡國,下無以顯親垂名,美不寄於良史,聲不附乎鍾鼎。故因著述之餘,而為自敘之篇,雖無補於窮達,亦賴將來之有述焉。
晉書葛洪傳
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也。祖系,吳大鴻臚。父悌,吳平後,入晉為邵陵太守。
洪少好學,家貧,躬自伐薪,以貿紙筆,夜輒寫書誦習,以儒學知名。性寡欲,無所愛翫,不知棋局幾道,摴蒱齒名。為人木訥,不好榮利,閉門卻掃,未嘗交游。於餘杭山見何幼道、郭文舉,目擊而已,各無所言。時或尋書問義,不遠數千里,崎嶇冒涉,期於必得。遂究覽典籍,尤好神仙導養之法。從祖玄,吳時學道得仙,號曰葛仙公,以其煉丹秘術授弟子鄭隱。洪就隱學,悉得其法焉。後師事南海太守上黨鮑玄。玄亦內學,逆占將來,見洪深重之,以女妻洪。洪傳玄業,兼綜練醫術,凡所著撰,皆精覈是非,而才章富贍。太安中,石冰作亂。吳興太守顧秘為義軍都督,與周玘等起兵討之。秘檄洪為將兵都尉,攻冰別率,破之,遷伏波將軍。冰平,洪不論功賞,徑至洛陽,欲搜求異書,以廣其學。洪見天下已亂,欲避地南土,乃參廣州刺史稽含軍事。及含遇害,遂停南土多年,征鎮檄命,一無所就。後還鄉里,禮辟皆不赴。元帝為丞相,辟為掾,以平賊功,賜爵關內侯。咸和初,司徒導召補州主簿,轉司徒掾,遷諮議參軍。干寶深相親友,薦洪才堪國史。選為散騎常侍,領大著作,洪固辭不就。以年老,欲煉丹以祈遐壽。聞交阯出丹,求為句漏令。帝以洪資高,不許。洪曰:「非欲為榮,以有丹耳。」帝從之。洪遂將子姪俱行,至廣州,刺史鄧嶽留不聽去,洪乃止羅浮山煉丹。嶽表補東官太守,又辭不就。嶽乃以洪兄子望為記室參軍。在山積年,優游閉養,著述不輟。其自序曰:「洪體乏進趣之才,偶好無為之業。假令奮翅則能陵厲玄霄,騁足則能追風躡景,猶欲戢勁翮於鷦鷃之群,藏逸跡於跛驢之伍,豈況大塊禀我以尋常之短羽,造化假我以至駑之蹇足?自卜者審,不能者止,又豈敢力蒼蠅而慕沖天之舉,策跛鼈而追飛兔之軌。飾嫫母之篤陋,求媒陽之美談,推沙礫之賤質,索千金於和肆哉?夫僬僥之步而企及夸父之蹤,近才所以躓礙也。要離之羸而強赴扛鼎之勢,秦人所以斷筋也。是以望絕於榮華之塗,而志安乎窮圮之域。藜藿有八珍之甘,蓬蓽有藻梲之樂也。故權貴之家,雖咫尺弗從也;知道之士,雖艱遠必造也。考覽奇書,既不少矣,率多隱語,難可卒解。自非至精,不能尋究;自非篤勤,不能悉見也。道士弘博洽聞者寡,而意斷妄說者眾。至於時有好事者欲有所修為,倉卒不知所從,而意之所疑,又無足諮。今為此書,粗舉長生之理。甚至妙者不得宣之於翰墨。蓋粗言較略,以示一隅,冀悱憤之徒省之,可以思過半矣。豈謂闇塞,必能窮微暢遠乎?聊論其所先覺者耳。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書,不但大而笑之,又將謗毀真正。故予所著子,言黃白之事,名曰內篇;其餘駮難通釋,名曰外篇。大凡內外一百一十六篇。雖不足藏諸名山,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自號抱朴子,因以名書。其餘所著碑誄詩賦百卷,移檄章表三十卷,神仙良吏隱逸集異等傳各十卷,又抄五經史漢百家之言方技雜事三百一十卷,金匱藥方一百卷,肘後要急方四卷。
洪博聞深洽,江左絕倫,著述篇章,富於班馬。又精辯玄賾,析理入微。後忽與嶽疏云:當遠行尋師,剋期便發。嶽得疏,狼狽往別。而洪坐至日中,兀然若睡而卒。嶽至,遂不及見,時年八十一。
〔注〕 明案:葛洪年壽,約有三說。晉書本傳、吳士鑑等晉書斠注以及余嘉錫疑年錄稽疑見輔仁學誌十卷,一、二合期。其他道書如唐王松年仙苑編珠引馬樞道學傳、元張天雨玄品錄等,皆謂卒年八十一,此一說也。劉汝霖東晉南北朝學術編年據太平寰宇記一百六十引袁彥伯羅浮記稱卒時年六十一,斷言洪壽六十一。侯□□等中國思想通史第三卷謂太平寰宇記所載六十一較為可信。陳國符道藏源流考亦謂洪卒年六十一之說為是,此又一說也。錢賓四撰葛洪年歷,見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三日之中央日報文史周刊第二十九期。謂洪壽殆不出六十,此第三說也。復案抱朴子外篇佚文云:昔太安二年,京邑始亂,余年二十一。以此上推,葛洪生於晉武帝太康四年(公元二八三),了無疑義。唯卒年之說不一。若謂八十一,當卒於東晉哀帝興寧元年;(三六三)若謂六十一,當卒於東晉康帝建元元年(三四三)。但檢葛洪撰之神仙傳云:平仲節于晉穆帝永和元年(三四五)五月一日去世。則葛洪之死,當在穆帝永和元年之後,康帝建元元年非其卒歲明矣。覈諸所載,當以八十一說為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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