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第四十一回 天化回生斩四将 子牙施法冻鲁雄
诗曰:
四圣无端欲逆天,仗他异术弄狂癫。
西来有分封神客,北伐方知证果仙。
几许雄才消此地,无边恶孽造前愆。
雪飞七月冰千尺,尤费颠连丧九泉。
且说魔礼寿把花狐貂放到西岐城中,那花狐貂乃是一兽,只知吃人,哪知道吃了杨戬是个祸胎。杨戬曾炼过九转玄功,七十二变化,无穷妙道,肉身成圣,封清源妙道真君。花狐貂把他吃在腹里,杨戬听着四将计较,杨戬曰:“孽障,也不知我是谁!”把花狐貂的心一捏,那东西叫一声,跌将下来。杨戬现身,把花狐貂一撑两段。
杨戬现元形,有三更时分,来相府门前,叫左右报丞相,守门军士击鼓。子牙三更时,还与哪吒共议魔家四将事,忽听鼓响,报:“杨戬回来。”子牙大惊:“人死岂能复生!”命哪吒探虚实。哪吒至大门首问曰:“杨道兄,你已死了,为何又至?”杨戬曰:“你我道门徒弟,各玄妙不同。快开门!我有要紧事报与叔父。”哪吒命开了门,杨戬同至殿前。子牙惊问:“早晨阵亡,为何又至?必有回生之术!”杨戬把魔礼寿放花狐貂进城,“要伤武王、师叔,弟子在那孽障腹中听着,方才把花狐貂弄死了,特来报知师叔。”子牙闻言大喜:“吾有这等道术之客,何惧之有!”戬曰:“弟子如今还去。”哪吒曰:“道兄如何去得?”杨戬曰:“家师秘授,自有玄妙,随风变化,不可思议。有诗为证:
秘授仙传真妙诀,我与道中俱各别。
或山或水或巅崖,或金或宝或铜铁。
或鸾或凤或飞禽,或龙或虎或狮鴃。
随风有影即无形,赴得蟠桃添寿节。”
子牙听罢,“你有此奇术,可显一二。”杨戬随身一晃,变成花狐貂满地跳,把哪吒喜不自胜。杨戬曰:“弟子去也!”响一声,才要去。子牙曰:“杨戬,且住!你有大术,把魔家四将宝贝取来,使他束手不能成功。”
杨戬即时飞出西岐城,落在魔家四将帐上。礼寿听的宝贝回来,忙用手接住,瞧了一瞧,见不曾吃了人来。将近四鼓时分,兄弟同进帐中睡去。正是酒酣睡倒,鼻息如雷,莫知高下。杨戬自豹皮囊中跳出来,将魔家四将帐上有四件宝贝,杨戬用手一端,端塌了,只拿得一把伞,那三件宝贝落地有声。魔礼红梦中听见有响声,急起来看时,“呀!却原来挂塌了钩子,掉将下来!”糊涂醉眼,不曾查得,就复挂在上面,依旧睡了。且说杨戬复到西岐城来见子牙,将混元珍珠伞献上。金木二吒、哪吒都来看伞,杨戬复又入营,还在豹皮囊中。不表。
且说次早中军帐鼓响,兄弟四人,各取宝贝,魔礼红不见混元伞,大惊:“为何不见了此伞!”急问巡内营将校。众将曰:“内营红尘也飞不进来,哪有奸细得入。”魔礼红大叫:“吾立大功,只凭此宝;今一旦失了,怎生奈何!”四将见如此失利,郁郁不乐,无心整理军情。
且说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忽然心血潮来,叫金霞童子:“请你师兄来。”童儿领命,少时间请师兄至。黄天化至碧游床前,倒身下拜:“老师父,叫弟子哪里使用?”真君曰:“你打点下山。你父子当立功为周主,随我来。”黄天化随师至桃园中,真君传二柄锤。天化见而即会,精熟停当,无不了然。真君曰:“将吾的玉麒麟与你骑;又将火龙标带去。徒弟,你不可忘本,必尊道德。”黄天化曰:“弟子怎敢?”辞了师父,出洞来,上了玉麒麟,把角一拍,四足起风云之声。此兽乃道德真君闲戏三山、闷游五岳之骑。
黄天化即时来至西岐,落下麒麟,来到相府,令门官通报。“启丞相:有一道童求见。”子牙曰:“请来。”黄天化上殿下拜,口称:“师叔,弟子黄天化奉师命下山,听候左右。”子牙问:“哪一座山?”黄飞虎曰:“此童乃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门下黄天化,乃末将三子。”子牙大喜:“将军有子出家修道,更当庆幸!”且说黄天化父子重逢,同回王府,置酒父子欢饮。
黄天化在山吃斋,今日在王府吃荤,遂挽双抓髻,穿王服,带束发冠,金抹额,穿大红服,贯金锁甲,束玉带,次日上殿见子牙。子牙一见天化如此装束,便曰:“黄天化,你原是道门,为何一旦变服?我身居相位,不敢忘昆仑之德。你昨日下山,今日变服,还把丝绦束了。”黄天化领命,系了丝绦。天化曰:“弟子下山,退魔家四将,故此如将家装束耳。怎敢忘本!”子牙曰:“魔家四将乃左道之术也,须紧要提防。”天化曰:“师命指明,何足惧哉!”子牙许之。黄天化上了玉麒麟,拎两柄锤,开放城门,至辕门请战。
且说魔礼红不见了珍珠伞,无心整理军情。忽报:“有将在辕门讨战。”四将听说,遂点人马出营会战:见一将骑玉麒麟而来。但见怎生打扮,有赞为证:
悟道高山十六春,仙传道术最通灵。
潼关曾救生身父,莫耶宝剑斩陈桐。
束发金冠飞烈焰,大红袍上绣团龙。
连环砌就金锁铠,腰下绒绦左右分。
两柄银锤生八楞,稳坐走阵玉麒麟。
奉命特来收四将,西岐城外立头功。
旗开拱手黄天化,“封神榜”上丙灵公。
魔礼青观看一员小将,身坐玉麒麟,到阵前曰:“来者何人?”天化答曰:“吾非别人,乃开国武成王三男黄天化是也;今奉姜丞相将令,特来擒你。”魔礼青大怒,摇枪拽步来取黄天化。天化手中锤赴面交还。步骑交兵,一场大战。怎见得:
发鼓震天雷,锣鸣两阵催。
红幡如烈火,将军八面威。
这一个舍命而安社稷;那一个拚残生欲正华夷。
自来也见将军战,不似今番枪对锤。
话说魔礼青大战黄天化,麟步相交,枪锤并举,来往未及二十回合,早被魔礼青随手带起白玉金刚镯,一道霞光,打将下来,正中后心,只打的金冠倒撞,跌下骑来。魔礼青方欲取首级,早被哪吒大叫:“不要伤吾道兄!”登开风火轮,杀至阵前,救了黄天化。哪吒大战魔礼青,双枪共发,杀的天愁地暗。魔礼青二起金刚镯来打哪吒,哪吒也把乾坤圈丢起。乾坤圈是金的,金刚镯是玉的,金打玉,打的粉碎。魔礼青、魔礼红一齐大呼曰:“好哪吒!伤碎吾宝,此恨怎消!”齐来动手。哪吒见势不好,忙进西岐。魔礼海正待用琵琶时,哪吒已自进城去了。魔礼青进营,见失了金刚镯,闷闷不悦。
且说黄天化被金刚镯已自打死了,黄飞虎痛哭曰:“岂知才进西岐,未安枕席,竟被打死!”甚是伤情。只得把天化尸骸停在相府门前。子牙亦是不乐。忽有人报进府来:“启丞相:有一道童求见。”子牙传令:“请来。”道童至殿前下拜。子牙问曰:“哪里来的?”童子曰:“弟子是紫阳洞道德真君命弟子来背师兄黄天化回山。”子牙大喜。
白云童子将黄天化背回,至紫阳洞门前放下。道童进洞回复曰:“师兄己背至了。”真君出洞,看天化面黄不语,闭目无言。真君命童子取水来,将丹药化开,用剑撬开口,将药灌入,随入中黄。不一个时辰,黄天化已是回生,二目睁开,见师父在旁,天化曰:“弟子如何在此相见?”真君曰:“好畜生!下山吃荤,罪之一也;变服忘本,罪之二也。若不看子牙面上,决不救你!”黄天化倒身下拜。真人取出一物,递与天化,曰:“你速往西岐,再会魔家四将,可成大功。我不久也要下山。”黄天化辞了师父,借土遁前来,须臾便至西岐,落下遁光,来至相府。门官忙报,子牙命至殿前。黄天化把师父言语说了一遍,飞虎大喜。
次日,黄天化上了玉麒麟出城,坐名要魔家四将。军政司报进行营:“黄天化请战。”魔家四将听报,忙出营。见天化精神赳赳,大叫曰:“今日定见雌雄!”魔礼青摇枪来刺,天化火速来迎。麒步相交,一场大战。未及三五回合,天化便走,魔礼青随后赶来。黄天化回头一看,见魔礼青来赶,下双锤,取出一幅锦囊,打开看时,只见长有七寸五分,放出华光,火焰夺目,名曰“攒心钉”。黄天化掌在手中,回手一发,此钉如稀世奇珍,一道金光出掌。怎见得,有诗为证:
此宝今番出紫阳,炼成七寸五分长。
玄中妙法真奇异,收伏魔家四大王。
话说黄天化发出攒心钉,正中魔礼青前心,不觉穿心而过。只见魔礼青大叫一声,跌倒在地。魔礼红见兄长打倒在地,心中大怒,急忙跑出阵来,把方天戟一摆,紧紧赶来。黄天化收回钉,仍复打来。魔礼红躲不及,又中前心。此钉见心才过,响一声,跌在尘埃。魔礼海大呼曰:“小畜生!将何物伤吾二兄?”急出时,早被黄天化连发此钉,又将魔礼海打中。也是该四天王命绝,正遇丙灵公,此乃天数。
只有魔礼寿见三兄死馀非命、心中甚是大怒,忙忙走出,用手往豹皮囊里拿花狐貂出来,欲伤黄天化。不知此花狐貂乃是杨戬变化的,隐在豹皮囊里,魔礼寿把手来拿此物,不知杨戬把口张着,等魔礼寿的手往花狐貂嘴里来,被花狐貂一口,把魔礼寿的手咬将下来,只得一个骨头,怎熬得这般痛疼!又被黄天化一钉打来,正中胸前。可怜!正是:治世英雄成何济,封神台上把名标。
话说黄天化打死魔家四将,方才来取首级,忽见豹皮囊中一阵风儿过处,只见花狐貂化为一人,乃是杨戬。黄天化认不得杨戬,天化问曰:“风化人形者是谁?”杨戬答曰:“吾乃杨戬是也。姜师叔有命在此,以为内应。今见兄长连克四将,正应上天之兆。”正说间,只见哪吒登轮赶来,对黄天化、杨戬言曰:“二兄今立大功,不胜喜悦!”三人彼此庆慰,同进城至相府内,来见子牙。三人将发钉打死四将,杨戬伤手之事,诉说一遍。子牙大喜,命把四将斩首号令城上。
且说魔家人马逃回进关,随路报馀汜水关韩荣。韩荣闻报大惊,曰:“姜尚在西周用兵如此厉害!”心上甚是着忙,乃作告急表章,星夜打上朝歌去讫。不题。
且说闻太师在相府闲坐,闻报:“游魂关窦荣屡胜东伯侯。”忽然又报:“三山关邓九公有女邓婵玉连胜南伯侯,今已退兵。”太师大喜,又报:“汜水关韩荣有报。”太师命:“令来。”来官将文书呈上。太师拆开一看,见魔家四将尽皆诛戮,号令城头,拍案大呼曰:“谁知四将英勇,都也丧于西岐,姜尚有何本领,挫辱朝廷军将!”乃传令吉立、余庆点鼓聚将。
只见银安殿三咚鼓响,一干众将参谒太师。太师曰:“前日吾邀九龙岛四道友协助张桂芳,不料四位皆行归天;如今魔家四将又阵亡西岐,今与诸将共议,谁为国家破西岐走一遭?”言未毕,左军上将军鲁雄年纪高大,上殿曰:“太师在上,末将愿往征西岐。”闻太师看时,左军上将军鲁雄苍髯皓首上殿。
太师曰:“老将军年纪高大,犹恐不足成功。”鲁雄笑曰:“太师在上:张桂芳虽是少年当道,用兵恃强,只知己能,显胸中秘授;魔家四将乃匹夫之才,故此有失身之祸。为将行兵,先察天时,后观地利,中晓人和。用之以文,济之以武,守之以静,发之以动;亡而能存,死而能生,弱而能强,柔而能刚,危而能安,祸而能福;机变不测,决胜千里,自天之上,由地之下,无所不知;十万之众,无有不力,范围曲成,各极其妙,定自然之理,决胜负之机,神运用之权,藏不穷之智,此乃为将之道也。末将一去,便要成功。再副一二参军,大事自可定矣。”太师闻言,“鲁雄虽老,似有将才,况是忠心。欲点参军,必得见机明辨的方去得。”太师吩咐:“朝中军士,不论官职,任由老将差点,”不料鲁雄却回:“不若令费仲、尤浑前去亦可。”太师心会神领,知是鲁雄明求征剿,实除奸佞,含泪传令:“命费仲、尤浑为参军。”
军政司将二臣令至殿前。费仲、尤浑见太师行礼毕。太师曰:“方今张桂芳失机,四将阵亡,鲁雄协助,少二名参军。老夫将二位大夫为参赞机务,征剿西岐,旋师之日,其功莫大。”费、尤听罢,魂魄潜消,“太师在上:职任文家,不谙武事,恐误国家重务。”太师曰:“二位有随机应变之才,通达时务之变,可以参赞军机,以襄鲁将军不逮,总是为朝廷出力。况如今国事艰难,当得辅君为国,岂可彼此推诿。左右,取参军印来!”费、尤二人落在圈套之中,只得北樱簪花,递酒,太师发铜符,点人马五万协助鲁雄。有诗为证:
鲁雄报国寸心丹,费仲尤浑心胆寒。
夏月行兵难住马,一笼火伞罩征鞍。
只因国祚生离乱,致有妖氛起祸端。
台造封神将已备,子牙冰冻二谗奸。
话说鲁雄择吉日祭宝纛旗,杀牛宰马,不日起兵。鲁雄辞过闻太师,放炮起兵。此时夏末秋初,天气酷暑,三军铁甲单衣好难走,马军雨汗长流,步卒人人喘息。好热天气!三军一路,怎见得好热:
万里乾坤,似一轮火伞当中。四野无云风尽息,八方有热气升空。高山顶上,大海波中。高山顶上,只晒得石烈灰飞;大海波中,蒸熬得波翻浪滚。林中飞鸟,晒脱翎毛,莫想腾空展翅;水底游鱼,蒸翻鳞甲,怎能弄土钻泥。只晒得砖如烧红锅底热,便是铁石人身也汗流。三军一路上:盔滚滚撞天银磬,甲层层盖地兵山。军行如骤雨,马跳似欢龙。闪翻银叶甲,拨转皂雕弓。正是:喊声震动山川泽,大地乾坤似火笼。
话说鲁雄人马出五关,一路行来。有探马报与鲁雄曰:“魔家四将失机阵亡,首级号令在西岐东门,请军令定夺。”鲁雄闻报大惊曰:“四将已死,吾师不必行,且安营。”问:“前面是什么所在?”探马回报:“是西岐山。”鲁雄传令:“茂林深处安营。”命军政司修告急文书报太师。不表。
且说子牙自从破了魔家四将,见诸门人都到西岐。一日子牙升相府,有报马报入府来:“西岐山有一枝人马扎营。”子牙已知其详。前日清福神来报,封神台已造完,张挂“封神榜”,如今正要祭台。传令:“命南宫适、武吉点五千人马,往岐山安营,阻塞路口,不放他人马过来。”二将领令,随即点人马出城。
一声炮响,七十里望见岐山一枝人马,乃成汤号色。南宫适对阵安下营寨。天气炎热,三军站立不住,空中火伞施张。武吉对南宫适曰:“吾师令我二人出城,此处安营,难为三军枯渴,又无树木遮盖,恐三军心有怨言。”一宿已过。
次日,有辛甲至营相见,“丞相有令:命把人马调上岐山顶上去安营。”二将听罢,甚是惊讶:“此时天气热不可当,还上山去,死之速矣!”辛甲曰:“军令怎违, 只得如此。”二将点兵上山。三军怕热,张口喘息,着实难当;又要造饭,取水不便,军士俱埋怨。不题。
且言鲁雄屯兵在茂林深处,见岐山上有人安营,纣兵大笑:“此时天气,山上安营,不过三日,不战自死!”鲁雄只等救兵交战。至次日,子牙领三千人马出城,往西岐山来。南宫适、武吉下山迎接,上山合兵一处。八千人马在山上绞起了幔帐。子牙坐下。怎见得好热,有诗为证:
太阳真火炼尘埃,烈石煎湖实可哀。
绿柳青松催艳色,飞禽走兽尽罹灾。
凉亭上面如烟燎,水阁之中似火来。
万里乾坤只一照,行商旅客苦相挨。
话说子牙坐在帐中,令武吉:“营后筑一土台,高三尺,速去筑来!”武吉领令。西岐辛免催趱车辆许多饰物,报与子牙。子牙令搬进行营,散饰物。众军看见,痴呆半晌。子牙点名给散,一名一个棉袄,一个斗笠,领将下去。众军笑曰:“吾等穿将起来,死的快了!”且说子牙至晚,武吉回令:“土台造完。”子牙上台,披发仗剑,望东昆仑下拜,布罡斗,行玄术,念灵章,发符水。但见:
子牙作法,霎时狂风大作,吼树穿林。只刮的飒飒灰尘,雾迷世界,滑喇喇天摧地塌,骤沥沥海佛山崩,幡幢响如铜鼓震,众将校两眼难睁。一时把金风彻去无踪影,三军正好赌输赢。诗曰:
念动玉虚玄妙诀,灵符秘授更无差。
驱邪伏魅随时应,唤雨呼风似滚沙。
且说鲁雄在帐内见狂风大作,热气全无,大喜曰:“若闻太师点兵出关,正好厮杀,温和天气。”费仲、尤浑曰:“天子洪福齐天,故有凉风相助。”那风一发胜了,如猛虎一般。怎见得好风,有诗为证:
萧萧飒飒透深闉,无影无形最骇人。
旋起黄沙三万丈,飞来黑雾百千尘。
穿林倒木真无状,彻骨生寒岂易论。
纵火行凶尤猛烈,江湖作浪更迷津。
话说子牙在岐山布斗,刮三日大风,凛凛似朔风一样。三军叹曰:“天时不正,国家不祥,故有此异事。”过了一两个时辰,半空中飘飘荡荡落下雪花来。纣兵怨言:“吾等单衣铁甲,怎耐凛冽严威!”正在那里埋怨,不一时,鹅毛片片,乱舞梨花,好大雪!怎见得:
潇潇洒洒,密密层层。潇潇洒洒,一似豆秸灰;密密层层,犹如柳絮舞。初起时,一片,两片,似鹅毛风卷在空中;次后来,千团,万团,如梨花雨打落地下。高山堆叠,獐狐失穴怎能行;沟涧无踪,苦杀行人难进步。霎时间银妆世界,一会家粉砌乾坤。客子难沽酒,苍翁苦觅梅。飘飘荡荡裁蝶翅,叠叠层层道路迷。丰年祥瑞从天降,堪贺人间好事宜。
鲁雄在中军对费、尤曰:“七月秋天,降此大雪,世之罕见。”鲁雄年迈,怎禁得这等寒冷。费、尤二人亦无计可施,三军都冻坏了。且说子牙在岐山上,军士人人穿起棉袄,带起斗笠,感丞相恩德,无不称谢。子牙问:“雪深几尺?”武吉回话:“山顶上深二尺,山脚下风旋下去,深有四五尺。”子牙复上土台,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把空中彤云散去,现出红日当空,一轮火伞,霎时雪都化水,往山下一声响,水去的急,聚在山凹里。子牙见日色且胜,有诗为证:
真火原来是太阳,初秋积雪化汪洋。
玉虚秘授无穷妙,欲冻商兵尽丧亡。
话说子牙见雪消水急,滚涌下山,忙发符印,又刮大风。只见阴云布合,把太阳掩了。风狂凛冽,不亚严冬,霎时间把岐山冻作一块汪洋。子牙出营来,看纣营幡幢尽倒。命南宫适、武吉二将:“带二十名刀斧手下山,进纣营,把首将拿来!”二将下山,径入营中。见三军冻在冰里,将死者且多。可怜老将鲁雄征罚西岐,未见交锋就冻死中军营,老元帅披挂尚着,战甲未除,状犹立柱,从容殉国。众皆感叹老将忠诚。左右搜寻,未见费仲、尤浑二将在中军。不知二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