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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候虎献建摘星楼 妲已负气寿仙宫

 

  诗曰:

  剥民膏脂作台堤,作起台堤日已西。

  牧野师兴苏困苦,朝歌戈倒望云霓,

  九州宝货劳心贮,一旦灰尘战马蹄。

  想是积财冤未散,晓来犹如乱云迷

  且说纣王每日在寿仙官中欢乐,朝政荒乱。有一日,妲己思云中子进剑之事,恐纣王疑是妖精,心中郁结,恰纣王醉卧,遂魂灵出窍,往南门外轩辕坟中会见众姐妹,忽见玉石琵琶精在月下求拜,汲气养形,妲己眉头一放、计上心來。及回至寿仙宫,借酒欢之际,彻去面上妖容,推酒不饮,眼中含泪,纣王见妲已梨花带雨,谛视良久,问曰:“近观美人面带泪痕,是何原故?”妲己曰:“妾离故乡已有月余,常思故里,昔月逢十五,妾常登高楼,望月中嫦娥祭拜,今天深锁宫中,夜见殿角月色朦胧,忽思故乡耳。”纣王曰:“可怜美人思家之情,然一日不舍美人离朕左右,如是奈何?”妲已叹曰:“若有高楼,妾将登高远眺,以寄思乡情,妾心足矣。”纣王大喜曰:“勿言高楼,即是美人欲揽天上明月,朕自会差人取之。”妲已佯怒:“怎可无礼月中仙子,是为不敬。”纣王见妲由忧转嗔,越发怜爱曰:“朕命宫中即日建修高楼,寡人与美人共赏仙子。”妲已回曰:“妾在故里曾通图画,可依家中高楼共画一幅,”纣王曰:“何须美人动手,寡人命画匠往冀州临摹可。”妲已曰:“妾已进宫,怎敢扰故里,故里高楼,依然脑海,妾自可画来。”纣王大喜,命左右献上笔墨,妲已即与纣王共临案前,转眼之间,图画已成,只见寿仙宫旁有一高台,台上有百间阁楼,众阁之上又有高台,妲已指点,此台为观月台,此楼为摘星楼。纣王大喜曰:“不意美人竟有如此才能。”即告妲己曰:“朕教兴此台阁、爱妾休虑。”当即传旨费仲,尤浑:“朕欲待修台阁宫殿等,寡人问卿等、如何得成。”费仲奏曰:“臣启陛下、若不修台阁、怎显大国之奢华?”尤浑出班奏曰:“若要疾修成此台,陛下宣诸侯来诣,朝同共计,用志修之、兴工必就矣。”费仲又奏曰:“区区一楼台,何须动扰诸侯,崇候虎为北方候长,欲复冀州楼阁,非崇侯虎不能成功。”纣王准行,差承奉宣崇侯虎。承奉得旨。

  且说纣王旨诏崇侯虎督造。崇候虎新逢兵败,忽闻兴造,乃谢恩不止,即与费仲尤浑内应外合,借王旨命诸候国,而费仲尤浑借建高楼,盘剥各级官员,教众官献奇珍异宝,不出两月,摘星楼建成,但见此楼,高耸广阔,楼高百尺,画饰琅玕,白玉皆格,翡翠珠玑,有诗赞曰:

  饰玉雕金光彩彩;朝星映月影溶溶。

  罔思固本聚民财;却引妖魅登楼中。

  至高楼建成,时逢七月十五月圆,妲已与纣王共登高楼,只见月色朦胧。纣王叹曰:“高台楼阁好景致,上台为观月,登楼可摘星。”妲已指点曰:“大王好兴致,唤此台为观月台,命此楼为摘星楼。”纣王曰:“甚好。”言毕,忽有徐风吹来,晃得纣王如痴如醉,隐约之间,纣王见得月色中,霓裳摆动,绣带飘扬,轻轻裙裷不沾尘,袅袅腰肢风折柳。纣王大呼:“果然楼成,仙子已至。”纣王不知,此正是那琵琶精幻化所得,忽听得妲已叹曰:“如此月色美景,却缺仙乐浑音。”

  却说费仲、尤浑见机,急进献歌女鲧捐。纣王大喜,遂传旨:“设宴与美人与北伯候贺功。”其时鲧捐奏乐,笙簧杂奏,箫管齐鸣。纣王与妲己在摘星楼,百般作乐,无限欢娱,不觉樵楼鼓角二更,乐声不息。有阵风将此乐音送到中宫,姜皇后尚未寝,只听乐声聒耳,问左右宫人:“这时候哪里作乐?”两边宫人答:“娘娘,这是摘星楼苏美人与天子饮宴未散。”姜皇后叹曰:“昨闻天子信妲己,造炮烙,残害梅伯,惨不可言。今又见北伯候劳民力,造高台。我想这贱人,蛊惑圣聪,引诱人君,肆行不道。”即命乘辇:“待我往摘星楼走一遭。”看官,此一去,未免有娥眉见妒之意,只怕是非从此起,灾祸目前生。

  话言姜皇后听得音乐之声,问左右,知是纣王与妲己饮宴,不觉点首叹曰:“天子荒淫,万民失业,此取乱之道。昨外臣谏诤,竟遭惨死,此事如何是好!眼见成汤天下变更,我身为皇后,岂有坐视之理!”姜皇后乘辇,两边排列宫人,红灯闪灼,簇拥而来,前至摘星楼。侍驾官启奏:“姜娘娘已到宫门候旨。”此时已三更,纣王更深带酒,醉眼眸斜,“苏美人,你当去见梓童。”妲己领旨出宫迎接。苏氏见皇后行礼。皇后赐以平身。妲己引导姜皇后至殿前,行礼毕。纣王曰:“命左右设坐,请梓童坐。”姜皇后谢恩,坐于右首。看官:那姜后乃纣王元配;妲己乃美人,坐不得,侍立一旁。纣王与正宫把盏。王曰:“梓童今到摘星楼,乃朕喜幸。”命妲己:“美人着宫娥鲧捐轻敲檀板,美人自歌舞一回,与梓童赏玩。”其时鲧捐轻敲檀板,妲己歌舞起来。但见:

  霓裳摆动,绣带飘扬,轻轻裙裷不沾尘,袅袅腰肢风折柳。歌喉嘹亮,犹如月里奏仙音;一点朱唇,却似樱桃逢雨湿。尖纤十指,恍如春笋一般同;杏脸桃腮,好像牡丹初绽蕊。正是:琼瑶玉宇神仙降,不亚嫦娥下世间。

  妲己腰肢袅娜,歌韵轻柔,好似轻云岭上摇风,嫩柳池塘拂水。只见鲧捐与两边侍儿喝彩,跪下齐称“万岁!”姜皇后正眼也不看,但以眼观鼻,鼻叩于心。纣王看见姜后如此,带笑问曰:“御妻,光阴瞬息,岁月如流,景致无多,正宜当此取乐。如妲己之歌舞,乃天上奇观,人间少有的,可谓真宝。御妻何无喜悦之色,正颜不观,何也?”姜皇后就此出席,跪而奏曰:“如妲己歌舞,岂足稀奇,也不足真宝。”纣王曰:“此乐非奇宝,何以为奇宝也?”姜后曰:“妾闻人君有道,贱货而贵德,去谗而远色,此人君自省之宝也。若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园林;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如陛下荒淫酒色,征歌逐技,穷奢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驱逐正士,播弃黎老,昵比罪人,惟以妇言是用,此‘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以此为宝,乃倾家丧国之宝也。妾愿陛下改过弗吝,聿修厥德,亲师保,远女寺,立纲持纪,毋事宴游,毋沉酗于酒,毋怠荒于色;日勤政事,弗自满假,庶几天心可回,百姓可安,天下可望太平矣。妾乃女流,不识忌讳,妄干天听,愿陛下痛改前愆,力赐施行。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姜皇后奏罢,辞谢毕,上辇还宫。

  且言纣王已是酒醉,听姜皇后一番言语,十分怒色:“这贱人不识抬举!朕着美人歌舞一回,与她取乐玩赏,反被她言三语四,许多说话。若不是正宫,用金瓜击死,方消我恨。好懊恼人也!”此时三更已尽,纣王酒已醉了,叫:“美人,方才朕躬着恼,再舞一回,与朕解闷。”妲己跪下奏曰:“妾身从今不敢歌舞。”王曰:“为何?”妲己曰:“姜皇后深责妾身,此歌舞乃倾家丧国之物。况皇后所见甚正,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左右。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蛊惑圣聪,引诱天子,不行仁政,使外庭诸臣持此督责,妾虽拔发,不足偿其罪矣。”言罢泪下如雨。纣王听罢,大怒曰:“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立你为皇后。朕自做主,美人勿忧。”妲己谢恩,复传奏乐饮酒,不分昼夜。不表。

  一日,朔望之辰。姜皇后在中宫,各宫嫔妃朝贺皇后。馨庆宫杨贵妃,俱在正宫。又有奉御官黄贵妃等座于左,只见宫人来报:“寿仙宫苏妲己候旨。”皇后传:“宣!”妲己进宫,见姜皇后升宝座,黄贵妃在左,杨贵妃在右,妲己进宫朝拜已毕。姜皇后特赐美人平身。妲己侍立一旁。黄贵妃问曰:“这就是苏美人?”姜后曰:“正是。”因对苏氏责曰:“天子在摘星楼,无分昼夜,宣淫作乐,不理朝政,法纪混淆,你并无一言规谏。迷惑天子,朝歌暮舞,沉湎酒色,拒谏杀忠,坏成汤之大典,误国家之安危,是皆汝之作俑也。从今如不悛改,引君当道,仍前肆无忌惮,定以中宫之法处之!且退!”

  妲己忍气吞声,拜谢出宫,满面羞愧,闷闷回宫。时有鲧捐接住妲己,口称“娘娘”。妲己进宫,坐在绣墩之上,长吁一声。鲧捐曰:“娘娘今日朝正宫而回,为何短叹长吁?”妲己切齿曰:“我乃天子之宠妃,姜后自恃元配,对杨贵妃耻辱我不堪,此恨如何不报!”鲧捐曰:“主公前日亲许娘娘为正宫,何愁不能报复?”妲己曰:“虽许,但姜后现在,如何做得!必得一奇计,害了姜后,方得妥贴;”鲧捐叹曰:“若皇后能失母仪,我王定则不喜”一语惊醒妲已,暗笑不语。

  一日,纣王在寿仙宫闲居无事,妲己启奏曰:“陛下愿恋妾身,旬日未临中宫,望陛下明日归临,不失陛下恩宠。”王曰:“美人所言,真是难得!虽古之贤妃圣后,岂是过哉。明日临中宫,庶不失贤妃美意。看官:此是妲己之计,岂是好意?表过不题。

  次日,天子出寿仙宫,銮驾至中宫,且说妲已在寿仙宫见纣王出宫,即行入帐,施魂作法,脱离妲已驱壳,径往皇后娘娘中宫中来,见娘娘正在焚香拜愿,妲已侍立姜后,姜后忽听得纣王临宣,赶忙对镜梳妆,妲已见姜后会神,暗从背后推了姜后一把,姜后忽觉冷风从吹过,魂灵遂发于九天,昏死过去,不醒人事,妲已借机入了姜后躯壳,只见红灯簇簇,香气氤氳。纣王已至中宫,姜皇后进见,闻纣王呼唤,只见皇后方醒,急整妆容,见纣王,侍行礼,见纣王尚未启金口,姜后已紧握着双拳,目露凶光。忽然推杯拍案,只见怒目而言曰:“无道昏君,女娲宫降香亵犊神灵,纳妲已逼反冀州侯,纵宠妲己,不理朝政,杜元铣上谏金瓜击死,炮烙梅伯,逼老丞相商容辞官,焉能守社稷?”纣王大怒曰:“妒妇何敢妄谤吾?”即命左右,即命左右拿下姜后,不料那姜皇后姜后叱退武士,大詈:“无道昏君!宠嬖妾而贬正宫,我姜氏乃姜桓楚之女,父镇东鲁,乃二百镇诸侯之首,官居极品,位压三公,身為国戚,官居东伯,位至皇亲,诸侯朝称千岁,拥兵百万,替你守着殷商半壁江山。若敢如此。我父必将发兵朝歌,废除你这昏君,保我家兄长姜文焕面南背北。”紂王闻言大怒、亲身骤起、拨转宫娥、亲手扯住皇后揽衣,正欲击杀,忽思皇后之异,愤而回寿仙宫,不题。

  且说姜皇后醒来,众人扶起,差太医救治,却查为惊吓之因,并无大碍,姜皇后却依记得正行许愿,忽有冷风从推过,恍然间忽觉有狐狸从背后推来,醒来便是如此,不侍整装,奉御官黄贵妃来至中宫。话言黄贵妃承旨至中官,姜皇后接旨,跪听宣读。黄妃宣读曰:“敕曰:皇后位正中宫,德配坤元,贵敌天子,不思日夜兢惕,敬修厥德,毋忝姆懿,克谐内助,乃敢肆行大逆,辱骂天子,欲与父姜桓楚同谋不道,侥倖天位。彝伦有乖,三纲尽绝。见姜氏贵为皇后,现著奉御官黄妃降责五百,罪有攸归。特敕。”黄贵妃将旨意放在上首,尊其国法。

  姜皇后跪而言曰:“我姜氏素秉忠良,皇天后土,可鉴我心。今不幸遭人陷害,望乞贤妃鉴我平日所为,替奴作主,雪此冤枉!”黄贵妃问明左右,姜后确有所失德之举,不当之言,谅是贵体有徉,暂缓用刑,然虽无可免,令除去皇后凤冠。

  皇后见旨放声大哭道:“冤哉!冤哉!是那一箇奸贼生事,做害我这箇不赦的罪名!可怜数载宫闱,克勤克俭,夙兴夜寐,何敢轻为妄作,有忝姆训。今皇上不察来历,将我拿送西宫,存亡未保!”姜后悲悲泣泣,泪下沾襟。不表姜后宫中受刑,却说妲已见已坏皇后,黄妃有意谅刑,因而同鲧捐议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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