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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伍氏女被擒得夫 何小姐置酒论帅

 

  话说碧氏妯娌正守后营,晚来造饭,只听得兵丁报说外面远远来了一支军马,不知是那路的,不禁大惊。又欲遣人打探,领兵人已然到了营前,下马进来。左右正要通报,二人已到面前,视之,乃欧鹤、欧鹏也。两对夫妻欢喜问候,各各归座。

  欧鹤说道:“大人已在关上扎营,叫我等顺便通知你们,一同移营,并要防备贼从二关偷营劫寨。今夜大家留神,不可松懈。”

  碧大娘道:“我想咱们都是后营,有功都叫他们前营夺去,何日方能立件大功,今夜何不偷着去抢二关?趁此刻贼人大败,倘抢得来,不但贼众丧胆,还带着咱们一家子脸上争光。”欧鹏喜道:“此计甚妙。只是须分两路,一路杀贼,一路抢关。”

  碧二娘道:“我们姐妹,你们兄弟拈阄,看谁去抢关,谁去杀贼,就分作两路了。”欧鹏道:“如此甚妙,各拈二字。”讲毕,即用纸条写成两个阄儿。碧氏妯娌拈着“杀贼”,二欧拈着“托关。”二字。碧大娘道:“兵贵神速,就此拔营。”一面差人知会何小姐营里,求他派兵接应,又派人知会大营。当下各领本部兵丁而去。

  且说二关原仗着第一关险要,有寨把守,兵多粮广,可以放心。这二关并无重兵,不过一二百人。那伍龙又是酒色之徒,每日只爱饮酒,又抢来些妇女,惟知偷闲作乐。当日正带着那村妇们喝得大醉,忽有败残喽罗逃进寨来,报说头关已被官兵抢去,杀死许多头目。陆舅爷、三少爷不知去向。那前后左右的险要去处,也都失了。伍龙听说,正在惊慌,接连不绝各路败兵逃来。陆魁、伍彪亦前后跑回,各说这次官兵厉害,又添了几个女将,甚是骁勇。满寨尽是哀苦之声,纷纷诉说。忽闻锣声又复大振,伍龙不及使人探听,忙着找刀没刀,找枪没枪,人不及甲,马不及鞍。正在惊惶失措,只见两员女将一齐杀进寨来,势如猛虎,勇不可当。伍龙勉强上前迎敌,战了十余合。

  碧大娘使劲一刀,将伍龙左肩上削去肉一片。伍龙负痛而逃,陆魁、伍彪忙去救护。怎奈两员女将十分勇猛。正在尽力相杀,只听二关上炮声不绝,鼓声大振,人报二关有失。陆魁等不敢恋战,回身就走,喽罗乱窜逃命。碧氏妯娌越杀越勇,恐贼人前去救关,故此拦住不放。陆魁与伍彪明知二关不能保守,只得往小路奔逃。碧氏妯娌见他等不往二关去拦挡,就放他等逃去,遂往前杀去,接应欧氏兄弟。到了关前,欧鹤已经进了二关,欧鹏尚在追杀逃走的喽罗。见了碧氏妯娌来到,方才收兵。

  二关的喽罗已经杀死大半,其余不过数十人,各自逃生。四更时候,已得二关。四人十分得意,传令一面安营,一面报知各营。就请何小姐明早来二关下寨。

  不一会,郝金刚赶到,对二欧道:“何夫人听说你等得了二关,甚为喜悦,已打算来此处扎营。安大人在头关扎营,四面俱有营盘,互相照应。又吩咐你等,连胜之下,更须严整,务令兵将防守,不可得意,稍有疏忽。”欧鹏道:“我们仍是两营,一前一后,以为防护,互相连络。”郝金刚点头道:“很好,我就此回去禀知,明早再见。”说着去了。他四人各自归营歇息。次日何小姐领兵到来,大炮三声,安营已毕。二欧、二碧上前交令。何小姐慰劳至再,记了四人大功,犒赏众军,歇马两日。

  不言官军在营中庆功。且说伍良霄自从连胜官兵,欣欣自得,终日饮宴,甚是欢乐。不料连得探子来报,诉说头关、二关尽被官兵抢去,陆魁、伍彪逃得不知去向,伍龙受伤甚重。

  伍良霄大惊,忙聚大众商议军情,说道:“那几年平安,不是地方官不管,任我们抢虏,就是与我们交好,何等快乐!只因来了个安大人,年纪不大,智谋却大,先破了青云山、天目山,又破了羊角岭,抄了承福寺,威名大振。如今又来我们这里寻事,实属可恨。现时头关、二关皆失,秘云岩前遍地都是官军营盘。若此处有失,我等无路逃生矣。你们有何主意?”伍秋芳上前说道:“父亲且免愁烦,现在官兵已深入重地,孩儿情愿领兵前去。”陆氏道:“我儿虽然英勇,一人前去,我不放心。你既要前去,我随后多带兵丁,前往接应。”伍良霄此时也无法可施,只好令他母女前去。

  原来伍秋芳并非伍良霄亲女,乃陆氏为武妓之时买来,教会武技,一同作生理的。后来陆氏跟了伍良霄,他父子见伍秋芳生得美貌,又有武艺,年已二十二岁。伍良霄要收他作妾,伍龙弟兄要收他为妻。陆氏大怒,逼着伍良霄认作亲女,大家这才无法。伍秋芳一心不愿从贼,此时讨差,另有别意,正欲藉此去寻佳偶。辞了父母,点起喽罗,令头目引路,登山越岭,来到秘云岩。远远见官兵营盘,密如星宿,前后左右,势皆连络。旌旗整肃,十分威壮。伍秋芳点头叹道:“官兵军威不同,无怪他们不能迎敌。”传令扎营造饭,令喽罗饱餐歇息。趁着锐气,秋芳抄小路下山。见迎面一座大营当路,喽罗发一声喊,拔开鹿角,抢入营来,见营门站着几排官兵,声色不动。秋芳心疑,令喽罗休要进营。刚传下号令,只听营中梆子大响,弩箭似飞蝗一般射来。箭无虚发,喽罗被箭射倒,不计其数,一声发喊,往后倒退。秋芳禁止不住。忽然大炮喧天,见一员女将飞马而出。秋芳忙把喽罗一字排开,勒马看那来的女将。见他生得腰如杨柳,脸似芙蓉,月宫里仙子临凡,长城外美人出塞。头带金冠张凤翅,颗颗珠光;身披锦甲闪鱼鳞,团团绣朵。手执一杆朱缨鸭嘴枪,腰悬一壶素羽狼牙箭。

  秋芳见那女将人物装束迥乎不同,甚为羡慕。两军相对,秋芳用刀指道:“来将通名!”这女将正是谢琼花,抬头见来人也是女将,且生得俊俏,身穿碎锦连环甲,手使长柄大砍刀,骑一匹五花红鬃马,约有二十上下岁数,眼含秋水,面带春风。

  琼花也用枪指着说道:“你要听着!我乃钦差二品夫人手下头路先锋谢琼花是也。你必是伍贼之女伍秋芳,我有良言告你:我那二品夫人非别,乃是当年天下闻名的十三妹,且是我的师傅。我那师傅一人杀能仁寺一十五口,山中豪杰闻名丧胆,多少武艺出众的人无不佩服。今尔等无知,自不量力,竟敢拒敌!我知尔系伍家义女,并非亲生。你甘心从贼,可惜你这容貌、武艺。前几年地方官庸儒无能,容你的父母啸聚山林,抢掳客商。今安大人到来,立意要肃清山东省,除暴安良。你看青云、天目以至羊角岭如何,已经殄灭,只有你白象岭一处,料难幸免。你若伶俐,莫如赶紧回兵,劝你父母早早归降,不失富贵。若尚执迷不悟,一旦被擒,斩首示众,悔之晚矣。我今见你甚是怜爱,故出此好言相劝。你不省悟,就此杀来,你我见个高下,我并非惧你。”说毕,催开马照脸一枪。秋芳已被他说得心里活动,见他枪来,只得用力招架。两马相交,一场好杀。

  琼花见秋芳武艺高强,不忍逼迫。秋芳见琼花十分骁勇,越战越长精神。两人酣战,天色已晚。琼花架住他的刀,说道:“天黑难战,让你苟延一夜,明日再取你首级。”说毕,两下收军。

  琼花回营见了何小姐,道:“伍秋芳到有点子本事,我用好言劝他,他虽无言回答。看他的意思,倒有回转。”何小姐道:“明日我有计擒他,与他力战无益。”明早,何小姐升帐出令,派琼花、水仙、海蟾、菱姑四员女将接战,轮流相杀。再令唐振声、袁声万各授以计,令其如此去办。二将领令自去,不提。

  却说伍秋芳昨日回营,思想一夜,进退无主。清早听得大营炮响,只得领着喽罗出营。方才排开阵势,见对面几杆绣旗,拥着四员女将,无数官兵,按队而来。秋芳见又添了三员女将,美貌装束,与昨日的女将不差上下,心中甚是爱慕。四员女将来到阵前,也不答话,海蟾笑嘻嘻将马放开,抢刀相杀。秋芳忙忙迎敌,战了数合,见这女将刀法高强,勇力倍增,十分惊服。两人战了二十余合,海蟾虚晃一刀,勒马回阵。秋芳刚要赶来,水仙一枪挡住,两人交手,奋战十余合。菱姑上前接战。

  秋芳虽然英勇,经不住四个女将彼此轮流相杀,很觉腰臂酸软,有些招架不住。心中正想主意,后面喽罗忽然大乱,闻听两路人马杀来,四面炮声不绝,喊杀连天。秋芳大惊,道中了官兵之计,不敢恋战,只得撇了菱姑,落荒而走。四员女将追杀一阵,故意让他逃去,收兵回营交令。

  秋芳忙忙逃到一座山头,炮声不闻,也无喊杀声音,不知何故,只好寻个地方,暂且安营歇息。查点所领喽罗,已剩十分之六,且令埋锅造饭。造得饭刚熟,忽然一声炮响,山嘴边转出一支人马杀到。秋芳忙上马迎敌,那里敌得官兵勇猛?况且饭未得吃,肚中甚饥。喽罗见势头不好,纷纷乱窜。秋芳败有三十余里,不见官兵追赶,这才招集喽罗,只剩了一百余人,又无粮草。命头目们往村庄去抢些食物,无奈路远,近村不多人家,因伍氏久已抢掳,人人畏避,搬走者多,此时无处可寻。

  秋芳暗暗着急,想道:“我一时冒昧而来,我母亲救兵又不见到,如何是好?似此损兵折将,有何脸面去见父兄!”正在愁闷,忽然发一声喊,为首一将领兵杀到,大喊道:“丫头休走,大爷来取你的首级!”秋芳此际骨软筋酥,不敢上前拒敌,飞奔而逃。来将乃袁声万也,赶杀一阵,将些喽罗剩了二三十人,笑道:“留几个让人家去成功罢。”袁声万回去了。

  再说秋芳人困马乏,不敢走大路,领着二三十人往小路上登山越岭。正走得吃力,树林中忽然鼓声大振,连珠炮响,抢出一员猛将,拦着去路。此时众喽罗无心迎战,个个胆战魂飞,秋芳抬头见那将生得方面大耳,威风懔懔,年纪在三十以内,手中拿着浑铁枪喊,声如雷大,叫道:“丫头!我在此等候多时,怎么这时候才来!快些下马,同我回去,省钱动手!”秋芳大怒道:“休要胡言!你欺我是败将吗?”催开马迎面一刀,唐振声笑通:“来得正好!”举起枪来,往上一隔,秋芳两手发麻,将一杆大刀丢在九霄云外。唐振声挂下枪,一伸手,抓住秋芳的丝绦,轻轻提过鞍来,笑道:“丫头不要害怕,随我回去,自有好处。”秋芳此时身不由己,闭目待死而已。

  若论秋芳的武艺,胜似唐振声,只因四员女将已将他战乏,故此易擒。唐振声欢喜回营,何小姐正望捷音,听探子报来伍秋芳已被唐振声所擒,心中大喜,连忙升帐。只见唐振声上帐,何小姐慰劳一番,命花铃记功。唐振声道:“这丫头现拿在帐外,调令定夺。”何小姐吩咐带进帐来。左右立时将伍秋芳推上帐来。秋芳一看,军容整肃,中间坐一位女将军,生得千骄百媚,赛过月里嫦娥,比那四员女将,分外齐整,殊令人爱慕。

  两旁站立着八员女将,背后一字儿排着无数的女兵,都是明眸皓齿,装束俱甚美丽,下边又有几员猛将。秋芳看了,赞叹不已,朝着上边立而不跪。何小姐道:“你是败军之将,既被生擒,为何不跪!”秋芳道:“我在白象岭也有英名,今日兵败被擒,有死而已,何必屈膝求生?”何小姐道:“你虽有英名,离不了一贼字,何足为贵!你当日卖武艺尚比从贼差强,可惜你容貌才能,枉生世间。惺惺惜惺惺,我们俱有怜你之心。昨日我那谢徒弟尚苦口良言相劝,你若倾诚降顺,自有好处;若执迷不悟,难免玉石俱焚之悔。尔父已是罪在不赦,幸你不是他亲生,何况又不甚和睦。此是生死机关,你须各自各儿拿定主意,免生后悔。”秋芳见说得有理,想父母俱非亲生,白象岭亦难久据,看天兵气象雄壮,他们亦不能抗拒,倒不如降顺,还可以保全他们。心中想定,向上双膝跪下,说道:“秋芳情愿降顺,求将军留在帐下驱使,随鞭坠镫,尤为心甘。”何小姐道:“你是真心,还是暂且勉降?”秋芳叩头道:“我昔在白象岭战无不胜,如今全军覆没,我父兄又与我不和,即不被擒,我亦自杀。今蒙将军怜爱,赦我不死,终身服役,并无二心。”何小姐大喜,忙吩咐解去绑缚。秋芳感激,涕泣拜谢。

  何小姐将他叫至面前,道:“你今诚服,就是我一家人了,从此待你并无二意。但你一人孤苦,也无着落,到底不能合式。我今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刚才擒你之人,乃我营中一员大将,未有家室。我也知道你未受聘,今日我为月老,替你们成就姻缘,帮我们打仗,彼此俱无猜忌。”秋芳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何小姐知其心中已允,说道:“将来有人说什么,就告诉是我作主,与你无妨。”遂叫上唐振声来,吩咐道:“我为月老,将这段好姻缘,先酬你功劳。”唐振声也喜爱秋芳的容貌武艺,得此意外,连忙叩谢。何小姐又命各营男女诸将,用军中鼓乐,并用自己大轿,且烦欧大娘、欧二娘二人娶送亲,打发中军的行厨去备办酒席,又命两个新人以戎装合卺。琼花、水仙等各凑花朵首饰衣服,将新媳妇打扮起来。家将们摆齐队伍,张着红伞,借用大人的仪仗。水仙们大家骑马,左右围随,送到后营。大家搀扶新人出轿,见秋芳金冠绣甲,锦带佩剑,越显得十分标致。新郎是银冠银甲,披挂整齐。奏起鼓乐,夫妻戎服交拜,酬酒莫雁,成了大礼。并拜过安大人、何夫人同欧家夫妇四位,又大众道喜,十分热闹。何小姐素昔喜作好事,作起兴来,谁人不来凑趣?就在营中摆起喜筵,又是庆功筵宴。到晚来,有欧氏大娘、二娘将他二人送入洞房,成其美事。

  闲话休提。次早唐振声夫妻上帐叩谢,何小姐又嘱咐些言语。水仙等将秋芳拉去畅谈,五人已成莫逆知己。下午安大人命人将何小姐请去商议军情,夫妻畅叙。安公子道:“想不到我一个书生,你一个女子,也可领兵破贼!”何小姐道:“此是草寇,并非敌国,究竟容易。”安公子道:“由小见大,其实一也,切不可存轻易之心。我看你用兵也颇有法,我先问你作元帅的道理。”何小姐笑道:“你听我说:为元帅者,必须熟读《诗》《书》,深知成败,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无一事不知,无一物不晓。武备文修,出将入相,奠安华夏,坐镇中原,而论天下之形势,决天下之安危,明天下之治乱,审天下之弱强,计无不成,战无不胜,熟读兵法,深知韬略,方可为帅。若骁勇过人,斩将搴旗,可为先锋。武艺出众,才堪驱使,可为散骑。善占风候,通晓祝谋,可为参谋。素知地理,深通险易,可为向导。语言便易,足能动人,可为说客。善能驰骤,探听机密,可为细作。算法精通,心术公正,可为书记。皆一材一艺,不足为帅也。”

  安公子道:“你论固是,究指其大概,未得其真实。夫帅者,三军之司命,国家安危所系也。有五才有十过。五才者,智、仁、信、勇、忠是也。智则不可乱,仁则能爱人,信则不失期,勇则不可犯,忠则不贰心。所谓十过者,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好利者,有仁而不忍者,有智而心怯者,有信而妄信人者,有廉洁而不爱人者,有谋而心缓者,有刚而自用者,有懦而喜任人者。必免此十过,方可为帅。若说到极高的地位,必当用之以文,齐之以武,守之以静,发之以动。兵未出,如山岳,兵已出,如江河。变化如天地,号令如雷霆,赏罚如四时,运筹如鬼神,亡而能存,死而能生,弱而能强,柔而能刚,危而能安,祸而能福,机变不测,决胜千里。自天之上,由地之下,无所不知,自内而外,自外而内,无有或违。十万之众,百万之多,无有不办。或昼而夜,或夜而昼,无有不兼。范围曲成,各极其妙,然犹洞达古今,精明易学,定安险之理,决胜负之机,神运用之极,藏不穷之智。奇正相生,阴阳终始。更能仁以容之,礼以立之,勇以裁之,信以成之,如此则伊尹、傅说、子牙、乐毅、武侯复生矣。”何小姐笑道:“若似你所说,则为帅更不易了。像如今之为元帅者,大约连一分也无有罢。”安公子道:“今日之为帅者,或有勇而无谋,或有谋而无勇,或恃己之能而不容众,或外温恭而内慢易,或矜位而恶卑贱,或性骄傲而耻下问,或扬己长而掩人善,或藏己过而彰人非,皆为帅之弊也。”何小姐道:“你说的有条有款,既说的出,必行的出。伍良霄被擒不难矣。”

  正说着,外面报进来说:“伍良霄之妻辕门外讨战。”又报进来说:“伍秋芳帐外等令。”何小姐道:“叫他进来!”秋芳上帐,禀道:“我母亲陆氏不揣力量,冒昧而来,我想着要顺说他归降,不知夫人以为何如?”何小姐听了,思想半晌,说道:“你去说他归降,固然是好,无奈太不容易。他肯归降了,那伍家父子应该如何?若能因他而说及他一家,自是大妙,只怕不能。你去说说看罢。”秋芳领令去了,出到阵上,陆氏在阵前已经耀武扬威,怒气冲天,见了秋芳,益发大怒,说道:“你这无耻丫头,想必是归降了!看你这等打扮,必尚有无耻之事。此番还有脸来见我!”秋芳脸一红,勉强说道:“我想白象岭小小地方,那里敌得过官兵?万一有失,则性命难保。何妨母亲回去与我父说明,一同归降,我必能保一家无事,并且还可有点好处,千万母亲依从。况此次不比往时,现在领兵的是赫赫扬名十三妹,当年海马周三等多少有名之人,都不敢相争,我等谅非对手,母亲要三思。”陆氏道:“别的话不必说了,你既说十三妹英勇,今为娘的要与他战斗几合,我要战不过他,情愿归降:他若战不过我,休想我归降。你去说去,非此不可也,不必费话了。”秋芳又央求再三,陆氏执意不肯。

  秋芳无奈,只得扫兴而回,十分为难,又不好不说。打算一回,只好实说,勉强上帐,据实将阵上言语一一说了。何小姐听了大怒,不知果与陆氏对敌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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