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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复故仇血肉纷飞 请救兵英雄自杀

 

  却说兴华邦独立国布告之后,有两国必欲灭此朝食,后来自有曲折,今且按下不表。

  且说当日商州姜一心、张万年二人,同往饶声军营,激以大义。果然这饶声是个血性男子,便暗暗召集部下员弁,吩咐如此如此,各人领命去了。次夜三更时分,曾群誉、唐人辉、仇弗陶等正在狱中,忽见火光冲天,衙署内外,天翻地覆的人声叫喊。正错愕间,忽见监墙塌的一声倒了。却有一队官兵,张、姜二人带了进来,即将诸志士去了铁链、木枷,连那原有的囚犯也都放了。众人一拥而出,便望着西门而去。后面官兵和洋兵极力赶来,前面却有官兵拦住去路,众志士等慌着乱跑去了。

  却说岳严、钟警、犁水青三人一群,走入一个巷内。只听得四下里乱嚷起来,人声喧杂,恍惚听得有人道:“洋人本拟待我们安静了,全数屠杀。如今恐怕随着那劫狱的走了,已下令不分男女的屠杀了。”正听间,登时四处火起,只见洋兵也有,官兵也有,土匪也有,各皆杀人如剪草的乱杀。岳严、钟警、犁水青三人急躲在一个破屋的梁上。却好有悬的破席蔽着,虽洋兵乱民进去搜人,却都未被见着。三人在梁上,只听得遍处呼号哀哭之声,与那洋兵、土匪等威吓叫喊之声相应,真是肝肠欲碎。少顷,火光中忽见一个如花似柳的绝色佳人,满面脂粉,三寸金莲,却被土匪从一个院里拖出。登时髻散发乱,两泪汪汪。却被土匪即时拖入三人所藏的破屋之内,那上下衣服,已被扯破净尽,一丝不存。正闹着,后面一个男人跟来,恳恳哀告。却被土匪取来,用刀将两手两足钉在门上,以看其妻被众轮奸。那钟警等看着,大为不忍。须臾间,土匪轮得几乎遍了。忽有洋兵十数人拥入,即将土匪冲散。见是如此一个美人,便也都来轮流淫了。那女人呻S吟Y呼痛之声,真是哀惨之极,不忍听闻。轮毕,洋兵去了,只见那女人阴户肿起,血流遍地,只剩下丝丝微气。忽然又有乱兵一队闯入,也欲行淫,见那下体已渍,却把她两乳割了,旁边一兵,又取一刀,从阴户刺入。只听得那妇女大叫一声,登时气绝。又把那男人也一刀杀了,纷纷而去。犁水青即悄悄的告钟警道:“这男的便是自立学堂教习吴钟清,平日口说大言,却恋着妻子怕死贪生。自我们曾先生得着瓜分警报而来,他却一溜烟去藏在家里,不和我们一处了,他却天天好和妻小取乐。如今我们不惜死的倒还活着,他们却早遭着惨祸了。”钟警道:“只可惜天下那恋妻小的不及看见。我们平日告他妻子被淫、身躯不保的话,他终不信。必待到了做吴钟清时侯,却已侮来迟了。”此时已是自狱里逃出的第二夜,那时官兵早已收营。官兵乱民却也稀了,渐渐地也安静了。

  三人便自梁上跃下,同向巷口而出。只见大街路上有残椽败瓦,地上堆积着尸骸,断头破脑,裂腹流肠,及那残手缺足的,色色都有。那地上的人血,好不滑人。又见鬼火如球,远近乱滚。黑夜里西凤飒飒,鸦鹊无闻,只听瞅瞅鬼泣之声。那满地尸骸,都隐隐有坐立哀啼之状,真是怕人。三人闲说道:“从来战祸兵端,何地不有。但是西洋各国的人民,却是人人爱着自已的国家,觉得比自己的性命还可爱,人人宁舍着自己性命,以卫国家,所以虽是死了,也有余荣。哪里和我们中国人一样,不晓得自己受这中国的恩,比那父母养育之恩还重着呢。如今中国亡了,那实受这亡国之祸的,岂不是我们百姓么?只可惜我们中国人,不知把这国看得比父母比性命还可爱。如今国亡身死,却是五洲唾骂,万古羞谈。死者有知,岂不自愧。”说着,隐隐听那各尸骸同声一叹,又啾啾的泣了。弄得三人心中一片凄凉,曷胜亡国之痛。犁水青道:“这些骸骨中,恐怕那义民尚是多数,但他见了官兵,便不敢抗,以为有背朝廷。不思朝廷既不肯与我民有权,同心竭力兴起我国,又把我们送人屠杀,已是我们的深仇。他们却想到此,以致官军到了,便皆溃散,这便是他们取死之道了。”

  正行若,只见河边几个人携着哭泣三人迎了上去,却是姜一心、屠靖仇、黄勃、成仁、花强中五人,彼此伤心了一会。只听姜一心对众人说道:“我姜一心不能丝毫报效国家,如今死着已是迟了。只是我心里尚望能替我国家保着一块剩水残山,下想一败至此。如今我的国家是定亡了,那曾先生一班也不知下落,想是死了。我们这中国是无望了。难道我姜一心尚要留着做个无国之民么?诸君且勉励着,再集同志,计议恢复。我姜一心心肠已是痛碎了,留着也不能有心力助着你们报这中国,不如死了。”说着,已跃下水了。诸人施救了一回,无从捞起。他们无可如何,也只得寻曾群誉诸人去了。

  正走间,只见饶声的一支军士,拥护着仇弗陶、唐人辉、曾群誉等来了。点查人数,不见了女士金闺杰和姜一心。那成仁、黄勃等将姜一心投水的事说了。只听刘铭道:“方才我忙了,未说那金闺杰出监之时,她便挺身向前,抢了军士的一口剑、一匹马,直入官军。恰好刘余钊抚台乘马出来督兵,即被一剑刺死。又往洋营杀了好些洋兵,忽然中了一枪,自己也便死了。我是被一个洋兵拿着去的,拴在马上,所以她之事,我都一一着见。后那洋兵中了枪倒了,我故逃得回来。”众人也都伤感起来。

  又复计议恢复之计。陈策道:“如今应从艾君前日之议,速速打算将满洲人赶了,然后不认满洲与各国所订之约。纵是诸国逞着强权,硬分吾土,我们且将满人杀了、驱了,也稍泄我们胸中之恨。不然,难道他把我们中国土地送与人,要我们汉人受那宰割屠灭的痛苦,我们却听他安然无事,仍聚着五百万丑类据着山西一省,依然是衣租食税,享着我一方汉人的供奉吗?况且彼等入关时侯,屠杀汉人,惨无人理。扬州屠城,至于三日;嘉定百姓,乃至三屠。而且纵彼丑类安坐而食吾民之膏血,名曰驻防,实乃分布要地,置我死地,使不得恢复耳。更有痛者,汉人见满人,必呼曰大爷,其妇人曰太太,儿童则曰阿哥,女子则曰姑娘,受骂不许还嘴,受打不得还手,且要说声多谢,这不是以我汉人为彼人之奴隶吗?而且我们汉人心知非变法不可以图存,彼等偏恐变了法,我们汉人乖起来,彼便不得奴役我们。宁可将我土地割与外人,也不许我们汉人得志,这不是我们的深仇么?我们在座诸人,当那满兵入关之初,哪一个祖宗不因着剃头受他的百般残酷呢?如今听说那满清的独夫,和他那偷汉的母氏,已往山西。只因山西现有土匪闯入,所以现今眈搁在河南。我们今要速速借了饶声的部下,紧紧的赶往,将那满人和独夫等尽数杀了,以复故仇,然后布告天下,重立起中国来。我料全国此时必能闻风响应。至于这里既然抚台刘贼刘余钊死了,先已去了内里的压力。可留数人,仍行收集从前踊跃起义的民兵,吹着死灰,待我们那里得势时,便可起来应着。”众人齐声赞成。

  曾群誉道:“前日我见那我们中国南边新立兴华邦共和国独立布告之文,着实替那处同胞欣喜。后来闻说美国首先承认。这美国当各国此番分地,他并不曾割我片土,又先承认我们中国人的独立,看来是主持公道的。如今他有兵船八艘在我中国,泊在长江一带,保护商务。我今请往美国兵船,见他兵官,求他助我一臂之力,则我们全国独立之事,定可成功。”仇弗陶道:“此亦姑尽人力,吾料美国必不相助。”曾子兴道:“吾前在美国,彼中多有教我独立,且有嫌恨我们不能独立者。我想或且有望。”于是众人议决,留张万年、屠靖仇、应不降、李必胜留商州运动,曾子兴前往运动美兵,其余仇弗陶、岳严、钟警、史有光、商有心、犁水青、唐人辉、黄勃、艾满、国荣、夏光、华得兴、华得全、方光彩、轩辕适、刘铭、花强中、刘全身、欧阳震、纪念、陈策、成仁、仇达、史光一干人,尽入饶声营下,和着饶军扮作流民,潜往河南举事。商议已定,彼此分头去了。

  今且按下商州一边,单说仇弗陶、唐人辉等一干人,和饶声并那一干兵士,或扮乞丐,或扮难民,或扮商民;那饶声又去招募了二千人,仍悬着饶千总旗号,声言前往河南随扈。不数日,大众到了河南境界。探知各省驻防满人,今因中国分了,都奉旨迁往山西住居。现有某某两省的驻防正到了河南省城见驾,然后随着皇太后、皇帝共往山西。唐人辉、仇弗陶等相议,先将这一班人杀了,以减其势。仇达道:“擒贼先要擒王,若把他的王杀了,余何能为?若先杀了那一些丑类,这独夫等闻知,必俗防备起来,岂不反弄了罪魁泄网,祸首逍遥。”唐人辉道:“不然。我们急急去他羽翼,他便胆丧心惊,手足无措,易可图矣。若令兵力加厚,诚恐难于下手。”陈策道:“如今尚是两头分办,一面去灭在省城的,一面拦击初来的,同时并举,使他不能相顾。”仇弗陶道:“我有一策,管教他们无一得逃,而省城又不晓是我杀的。”众问何计。陶曰:“如今河冰方盛,全仗着大堤壅住。方今他们正屯在低下之地,我们若将这大堤放塌了,那来的数十余万人,定然一齐淹死了。”众称妙计。艾满、仇达、犁水青道:“一面淹杀此辈,一面那里仍须赶紧起事,若迟了,便恐被他知觉。”于是公举仇弗陶、纪念、成仁、刘铭四人,办理决堤之事,分带三百人付他领了。其余众人,刻期共入省城杀贼。

  如今先说众人辞了弗陶等四人,悄悄的到了省城外,仍扮难民,伏在各处,却先派数人进城,看看地势,及那清兵营垒,以及行宫,并那道路、桥梁等等,无不一一调查,暗绘图式,详细记认。回来,便呈与大众商议计策。及到黄昏,众人聚集在一个荒山中,公议一切。那饶声虽是统带,只因他心服唐人辉有胆有谋,便倡议举唐人辉为帅,指挥一切,众人从之。于是唐人辉唤了商有心、华得全、华得兴,带兵一百名,混入城中,以待夜静,杀了守门将士,大开城门,以接大兵。又令艾满、史光、方光彩提兵六百名,伏于大营之左。又命仇达、国荣、夏光提兵六百名,伏于营右。只看火起为号,杀人营去。命欧阳震、陈策、犁水青提兵四百名,去行宫放火,务要围住四面,不许放走一人。又命黄勃、轩辕适带领三百人,去截住助满的汉军,使其不得来援。先将汉军来路的桥梁、道路毁坏为要。花强中、刘金身率领三百人,专去火劫后宫。史光、钟警带着二百人,去劫分营。自己却同岳严、饶声带了余兵,奔走策应。约定了时辰,同时举事。众人一一领命去了。

  次早商有心等一队,即先陆续入城。见着城门查察稍懈,便来报知。那欧阳震、陈策、犁水青一队,也进去了。到了四更,果然城门大开,众兵一齐掩入,仍把城门关好了,众人便各埋伏去了。只见路上巡更的,已都是商有心筹所带的兵士了。交近三更,只一声连珠炮响,那满军大营后两宫一齐火起。那满人正在高枕自得,不意艾满、仇达两队已杀入大营来。待到满人惊觉,已被杀死不少,杀得满人哀求饶命,声崩山岳。只听艾满、仇达等道:“你们入关时,屠我祖宗,肯饶命否?”满兵急了,只得走出营来。却盲岳严、商有心两军都来接应,截着混杀一场。不一时,已杀尽了。那两宫烧得火焰冲天,许久不熄。那唐人辉、夏光等,又想起前此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旧怨,与那败我汉人土地的新恨,不由得重复挥戈,将杀死的满人,碎尸万段的乱斫了一回。须臾,钟警、史光也已回来,说那分营的满兵亦已屠杀尽了。众人不禁大快,便收兵就占着满军营盘住了。却添派了欧阳震一队,去助黄勃等堵截助满的汉军。

  众人正在快意,煮了酒。正酣饮间,忽报欧阳震、黄勃等两队,带了官军已同来了。原来那官军闻杀了满贼,人人欢喜,不听那营官之令,都来降了。正闹着,忽听啼啼哭哭之声,原来是满人之妇人,闻知丈夫在营全数被歼,却来拼命。众人见了,轰的一声,各掳了满妇,就地奸了起来,唐人辉等也弹压不住。只见众人交换轮流的,个个将满妇淫遍,口中嚷道:“你们入关时,淫我妇女,而今也要偿债了。”登地那满妇已死了无数,不死的,却被众人用刀戳死,又复纷纷往将满人的女子尽数奸了杀却,那小孩也都杀了。众人却大叫道:“今日方报得二百余年的大恨了。你们将我们的土地送了人,要我们无处栖身,难道便让你们独得便宜么?”

  正快意间,忽见仇弗陶、陈策二人跣足散发回来,众人忙接人问故,弗陶道:“那里满人已被我淹死了,一个不留。不意忽来了俄兵,前头便是在中国招的马贼。他说河南已经分把了他与比利时,缘何清帝尚留在此?我们成仁、刘铭二人前往俄营与言,我们已经灭了满洲,这中国是中国四万万人的,满人所约,不能作准。那俄官厉声言道:‘你们何不早将中国收回,已经交付着满人,转送我们,何得又变了卦?’成、刘二人急急回营告知我们,我即差了纪念来约你们,合着共与俄兵一战。不料俄兵下令屠杀各乡,我和成、刘二人急了,出去抵敌。那成、刘二君已经阵亡,那三百兵土更是一个不在了。”

  正说着,只听炮声隆隆,已是俄兵来了。急得唐人辉跺足道:“都是那一班优柔寡断的人,晓得要除满洲方得救国,偏止着我们,不肯举起事来。如今倒把土地转落他人,虽将满人除了,即外人已不肯承认我独立,岂不可恨。”说着,只听众人齐声道:“我们同去拼却一死,杀些俄兵,以报吾国罢了。”于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出营与俄兵打冲锋去了。前面接着却是马贼,众人尽力轰击,死了无数。后头接了俄兵,这里唐军人力疲乏,枪弹告匮,全军只得血肉相搏。虽然也杀了好些俄兵,那唐人辉、史有光、艾满、仇达、方光彩、陈策、欧阳震、犁水青、荣国、夏光、仇弗陶、岳严、商有心、饶声、刘金身已都中着弹子,同时殉国死了。其余诸志士都被生擒而去。

  却说那纪念为仇弗陶派来大营报信道:“为俄兵所阻,及后得达省城,见全军覆没,诸同志无一存者。”乃叹曰:“吾国今无望矣。”遂取笔向壁上题了绝命之辞,其诗曰:

  哀哀生我国,如何灭忽然;

  空有二万里,不廷五千年。

  痛我皇汉种,死灰难复燃;

  芸芸四百兆,不吊奈何天。

  民权推荡尽,国土丧亡随;

  汉种自取灭,胡儿何能为。

  死义羞无国,捐生岂殉名;

  泪枯血且尽,留此不平鸣。

  题罢,以枪向口自击而死。却有西洋赤十字会,尽将这斑志士的尸收摆一处,照了相,带回西国,置在博物馆世界英雄遗像之旁,却将他们尸骸掩了。不提。

  且说曾群誊早来到美军请兵援助,说了好些感激他不和各国分中国土地,及首先承认兴华府独立等语,且云:“如今满人旦夕且歼,这中国又是中国人民的了。那满洲所许之约,一概作废。贵国索杖大义,不独自爱自由,且欲保他人之自由,前此为放黑奴之事,不惮兴师动众,真是五洲钦仰,万世流芳。如今何惜一臂之助,俾敝国全种不至沦亡,不胜幸甚。”那美国兵官道:“贵国民人虽有智谋,失之太缓,如今土地已入诸强之手,敝国实不能为力。且敞国安能为贵国与他国开衅隙呢?”群誉无奈,请其向各国缓颊,求其勿攻革命之军,待除去满人,再作商量。美官笑道:“贵国先付托满人主政,满人应许各国割地,就是代表全国人的意见,无可再翻。若是早就布告各国自立政府,不认满洲的政府,即是各国昧着公理,敝国却可仗义执言。如今各国并不犯着公法,叫敝国如伺仗义呢?实告你,欧洲各国约着,如今不灭着你们黄种人,不肯罢手呢。”

  只见曾子兴将身一跃,将头望地上一撞,登时头脑破裂,昏厥在地。美官等急来施救,忽听曾群誉言道:“我有一言,望足下转达我学生张万年,我无憾矣。”众问何言,曾子兴道:“为告张君,一息未死,独立之谋,仍勿忘却。我一时愤激着,将身自戕,不能再去力图独立,真是罪上加罪了。”少顷气绝。美官见其临死时口内尚喃喃呼道:“我们的爱国,我等同胞,我如今不能爱你了。”不觉十分钦敬。便命人将他厚殓了,又录好了遗言,并这灵柩送交张万年去。

  且说张万年、屠靖仇、应不降、李必胜四人,仍复收合余民,暗结队伍,以待举事。那抚台死了,其营下残兵悉带枪械降了。张万年等诸人大喜,只静听唐人辉等布告全国独立檄文,即便发作。不意来了曾群誉的灵柩,问知致死缘由,大家痛哭了一会。又接了遗言,益发伤感。于是遣回了美兵,彼此又来相议。却有人来报说,唐人辉等歼灭满人,却被俄人攻死了,不剩一人。张万年等此时真是肠如铰剪,肝似刀摧,彼此抱着大哭道:“我国休矣。这一举又不成功,益发毫无生处了。”屠靖仇道:“如今苏州尚有满洲驻防,我愿提一支兵,前往屠尽,以绝根株,免其复合佯人害我汉种。你们这里须是速速举事,与洋兵奋死决斗,以争自由,不可迟缓。若待洋人遍设警察,尽据要害,图之难矣。”众人皆以为然。于是屠靖仇提兵前往苏州。不数日回来说,已将在苏的满人,尽数围着用火烧尽了。

  此时李必胜、应不降、张万年已与洋兵开战几仗,互有胜负。是日李必胜想出妙计,暗向张万年等三人说了,三人大喜。便命将士吩咐如此如此,各将士领命而去。次夜四更,只听得砰然一声,震动山谷。那洋兵一营,已陷入土坑之中。众人方甚欢喜,忽有人报说,陷的一营,乃是洋人新招的华人,前晚来居此营,其大兵已移在我兵营后六十里之地了。张万年不禁叹息。应不降道:“此等人甘心降外,虽死亦何足惜,如今也算我们去了洋兵的爪牙了。”

  正说着,忽然报说无数洋兵已自四面杀来了。说时,那洋兵己狠命轰击的到了。张万年等率兵士奋勇死战,大呼还我自由,还我国土。那洋兵被杀的,亦不计其数。彼此混战一场,各各收兵,当晚张万年又商议道:“如今不如假作难民,却去应募为兵,便去于中取事。”众人然之。于是营中只用应不降守住,张、屠、李三人已报降去了。果然洋人募为新军。三人到了夜静,却去将那火药屯积之处,下了火种,却自逃回营来。走不一里,忽听似一声旱雷霹雳,已是洋兵火药着了。弹炮遇火,纷飞射人,死者无数。

  三人暗暗心喜,急回营时,只见营盘已被别队洋兵占了,大吃一惊。方退时,已有洋兵揪住三人,往见兵官。只见应不降正在洋兵官案前,极口争执,抵死不屈。须臾,三人也已悉至,彼此又相哭了。那洋官又问三人到底服否?三人同声应道:“别多说,你们不还我们的土地,不还我们的自由来。速把我们杀了。我门今日宁愿为着爱国家而死,为着图独立而死,岂有乞降求活之理。”此时洋官欲将三人杀了,又恐博了天下耻笑,以为忍杀志士;要待放了,又恐生祸,只得极力安慰。只见那应不阵对着洋官愈辩愈激,不觉气愤填胸,大叫一声,忽然目裂发指,身躯挺立,已是气闷绝了。洋官方惊讶间,忽见众人拥了一个绝色美人进来,真是令人一见魂销。正是:

  方怜烈士身殉国,偏值佳人喜阅兵。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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