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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一

 

  目次

  同治六年丁卯六月己亥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福建臺灣道兼學政吳大廷奏

  七月壬申閩浙總督吳棠福建巡撫李福泰奏

  八月乙酉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附)美國照會

  給美國照會十月乙未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奏

  十一月丁丑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奏

  十二月辛丑福州將軍兼署閩浙總督英桂福建巡撫李福泰奏

  同治六年丁卯六月己亥(十七日)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福建臺灣道兼學政吳大廷奏

  七月壬申(二十一日)閩浙總督吳棠、福建巡撫李福泰奏

  八月乙酉(初五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十月乙未(十六日)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奏

  十一月丁丑(二十八日)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奏

  十二月辛丑(二十二日)福州將軍兼署閩浙總督英桂、福建巡撫李福泰奏

  ·同治六年丁卯六月己亥(十七日)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福建臺灣道兼學政吳大廷奏

  竊考臺灣圖誌,南路鳳山縣所屬,洋面之險、沙汕礁石、觸舟即碎者,以琅■〈王喬〉為最;生番之兇、豺目獸心、見人即殺者,以傀儡山為尤。距鳳山縣西十里打鼓口放洋至琅■〈王喬〉,約二百四十里之遙,由琅■〈王喬〉換小舟,登岸東折,迄於傀儡,鳥道羊腸,箐深林密,自來人跡所罕到,亦版圖所未收。我朝設土牛之禁,嚴出入之防,所以戢兇殘而重人命,用意固深遠也。

  不料本年二月十八日(按當西曆一八六七年三月二十三日)准打鼓口英領事賈祿致臣大廷函,突有夾板商船一隻,駛至琅■〈王喬〉洋次紅頭嶼,衝礁擊碎,船夥駕划逃生,至琅■〈王喬〉尾龜仔角鼻山登岸,猝遇生番,多遭戕害,僅餘華人水手一名,逃至車城街被救,配船送署收領,請飭地方官確查情形,照律究辦等語。當經臣大廷飛飭鳳山營縣速為查辦,一面仍函覆該領事,告以生番不歸地方官管轄,嗣後請飭外國商人謹遵土牛之禁,不可擅入生番境界,以免滋事。嗣接賈領事覆函,絕無異說,並以該國有犯風船主自廈來信,感臣大廷設法保全,殷殷致謝。並據該縣吳本杰稟稱,即日會同署南路營參將凌定邦,接見賈領事晤商辦理。該領事亦知生番行同獸類,匿跡放槍,不可理喻;並以該處山海險阻,不便進兵。意謂可以息事矣,詎三月十四日(按當西曆四月十八日),合眾國李領事、費總兵管帶兵船來臺,照請撥兵會剿,其意甚銳。臣明燈等非不知該處不能進兵,伊等往亦無益,而大局所繫,須求萬全;當將與賈領事節次函商情形,縷細照覆,並允以即飭地方官從長計議,設法辦理,若使外國洋兵往剿,損威失事,愈抱不安,再四勸阻。接見之下,復經臣等剴切開導。又密囑隨行通事花翎林鍼從旁開說,始欣然揚帆而去。

  嗣接委員凌樹荃暨鳳山營縣會稟:奉檄後即委熟悉番情之前屯把總潘春暉前往哨探,何處可以安營,何道可以進兵,詳細查明,以憑剿辦。後據該弁回稱:馳赴琅■〈王喬〉,詢之番民,均云離龜仔角尚數十里。該地盡係生番,並無通事。水路則礁石林立,船筏罕到。陸路則生番潛出,暗伏殺人。其巢穴徑途,無從偵探等語。臣等雖知查係實在情形,據情照覆李領事等婉切勸諭,仍密飭該員等於萬難為力之中,總當從長圖之,以彰國家柔遠之意,以杜外人挑釁之端。特以人非華民,地非化內,剋日圖功,萬難應手,準理度情,洋人亦當見諒。乃五月十二日戌刻(接當西曆六月十三日),又接李領事四月二十九日(按當西曆六月一日)照會,既明言該處西南風當令,難以下手矣,而又以打聽失事船夥,尚有四名未盡殺害,以傳聞無據之詞,瀆催剿辦。臣等何難據理力爭,折其桀驁之氣,無如遭值時艱,不得不曲示包容。又經臣等照覆,添委前署南路營參將凌定邦、幫辦靖海營營官吳本烈、署安平協副將蕭瑞芬酌帶兵勇,水陸並進,會同現任參將文麟、知縣吳本杰相機圖之。並飭如遇該國兵船,妥為勸阻,不可任聽輕進,致慮意外。乃該參將等料檢行裝,甫於十五日早先後起程,而該地文武稟報洋官受挫之牘夕至。據稟前因十二日,探有花旗國輪船二隻收泊旗後,是否報復琅■〈王喬〉生番之嫌,即飭兵役前往確探。現經兵役回稱,探得花旗國輪船於十二日到旗,即赴傀儡山之龜仔荳社內,有二等帶兵洋官一員,洋兵一百七、八十名,被生番詐誘上山,從後兜拏,因路徑險窄,帶兵官受傷斃命,洋兵被傷者數人。輪船已於十三日開駛上海,聲言回國添兵,秋冬之間,再來剿辦。現在被傷洋官埋在旗後渡船頭等情。臣等得報之餘,不勝詫異。

  夫兇番之不歸王化,該地之礙難進兵,臣等反復辯論,不啻顈禿唇焦;即李領事照會,亦自言風未當令,難以下手。何以由旗後至府城未及二日,程不過百里,既不向臣等知照半語,又不就近約同該地文武會商妥辦,冒險恃強,自取挫衂,夫復何言!該領事等如能反躬自責,應知臣等從前生番難剿之說,再四勸阻,具有苦心。但洋情悍執,既據聲言回國添兵,秋冬再來剿辦,恐亦未盡子虛。查府志藝文內有云:傀儡生番,鮮食茹血,蒙頭露目,手執寸鐵,伏林莽以伺人,賽髑髏而稱傑。又海東札記云:生番善於走險,縣崖絕壁,跣足而登,捷若猿猱,每掘土為坑,暗藏鋒竹,蓋以薪芻,或誤墮輒為所害;又潛伏草內,暗發鏢矢,往往被戕云云。似此該領事等即再往攻,料亦難於得手;且花旗遠處西洋,非從前紅毛荷蘭諸夷近在東洋可比,亦未必遽有覬覦別口之事。惟臣等職任地方,總以安靜息事為要。現擬將蕭瑞芳等先行調回,督令署臺灣府葉宗元·移飭該地方文武,一面安撫琅■〈王喬〉附近莊民,仍選得力屯弁屯丁,不動聲色,駐紮琅■〈王喬〉不遠之水底寮一帶,懸立重賞,密約熟番乘間代謀,並飭確探該國兵船,如再來旗,該地方文武立即馳往,設法阻止,以免仇釁愈結愈深,致成不了之局。伏乞飭下總理衙門照會該國公使,據理辯論,毋得帶兵自辦,一誤再誤。

  御批:該衙門知道。

  ——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四十九。

  ·七月壬申(二十一日)閩浙總督吳棠、福建巡撫李福泰奏

  竊據臺灣鎮總兵劉明燈、臺灣道吳大廷稟稱:准合眾國住廈李領事照會,該國商船名羅妹,於外國本年三月十二日,即中國二月初七日,行至臺灣南洋港面,閣礁受傷打破,該船主及其妻並第二夥長水手三名,下杉板登岸,約離打狗口一百五十土之遙,被該處之人戕害,止有華水手一名脫逃。又第二號小船一隻,內載夥長並水手七人登岸,料亦被害,請嚴查究辦,如尚未盡被害,查明送交。又准該國亞士休落總兵官費米日照會等因,並稱定必以力相幫,辦理此案。

  先是接准英國領事賈祿函致:本月初八日·有夾板船一號駛至琅■〈王喬〉洋次紅頭嶼,衝礁擊碎,船中夥計十四名,駕杉板逃生,至琅■〈王喬〉尾龜仔角鼻山登岸,被該處生番捉殺十三人,僅存一人,來至貓仔坑莊車城街,經琅■〈王喬〉匠首人等將船夥一名發配貨船來旂,交敝署收領各等情。當經臺灣道吳大廷面復賈領事,並檄鳳山縣會營設法查辦。

  厥後李領事、費總兵至臺,與吳大廷接晤,經該道將臺地生番穴處猱居,不載版圖,為聲教所不及,是以設有土牛之禁;今該船遭風,誤陷絕地,為思慮防範所不到,苟可盡力搜捕,無不飛速檄行,無煩合眾國兵力相幫辦理,或損威失事,愈抱不安,剴切開導。該領事等均各允服樂從。現仍再飭鳳山縣會營查辦各等情前來。

  查此案先據李領事來省面見臣吳棠,述知前事。當因未據鎮道稟報,即飭令通商局司道密函飛布臺灣道,趕緊確查委辦去後;旋據稟報各情,復經臣等飭行臺灣鎮道查辦提防,萬一再有外國人船,驟到生番地界停泊,務必設法勸阻,弭患事先,並咨呈總理衙門查照在案。

  嗣據臺灣鎮道五月初二日(按當西曆六月三日)來詳:據鳳山縣知縣吳本杰會同南路營參將凌定邦、前署鳳山縣知縣凌樹荃查稟,龜仔角地方去琅■〈王喬〉尚有數十里,其地盡係生番,並無通事,鳥道羊腸,箐深林密,系在生番界內,其行劫之凶犯又係生番,並非華民,該處既未收入版圖,且為兵力所不及,委難設法辦理。並據聲明業已照會李領事查辦。旋又據該鎮道抄錄五月二十四日奏稿呈報:五月十二日,花旗國輪船駛赴傀儡山之龜仔荳社,有二等帶兵洋官一員、洋兵一百七八十名,被生番詐誘上山,從後兜拿,因路徑險窄,帶兵官受傷斃命,洋兵被傷者數人,輪船已於十三日駛回上海,聲言回國添兵,秋冬之間再來剿辦等情。臣等接據詳報,不勝詫異。正在檄飭設法妥辦間,據英國稅司美理登代送合眾國李領事申陳,以該鎮道始則允為辦理,不必外國相幫,繼則諉諸地非中國兼轄,為兵力所不及,似可置不與較,謂為前後異議,語多恫愒;而其五月十二日輕進失挫一節,諱而不言。

  臣等伏思琅■〈王喬〉傀儡山一帶,地屬番境,該處之不易進兵,番人之難以理喻,此固人所共知,即外國人亦未必不知。此次合眾國商船,因遭風誤陷絕地,臺灣鎮道劉明燈、吳大廷等於據報後即經委派文武查辦,剴切開導,告以該處不可進兵,允飭地方官設法,不必外國相幫,深得大體;即其奏稱密約熟番乘間代謀等語,亦屬得法。而其照會李領事等之文,則以委難辦理之語決絕覆之,致令有所藉口;在該鎮道之意,似欲使其知難而止。中外交涉事件,必須計出萬全,縱係實在情形,亦不得不曲示包容,周顧大局。今該商既被擒殺多名,又有兵船挫失之事,斷不肯置不與較。一經與番人搆釁,則臺地動多牽掣,自應趕緊設法籌辦,不容以推諉而生枝節。現經臣照覆李領事等,允為查辦,並嚴檄責成該鎮道會督文武,遴選屯弁屯兵,雇覓熟番購線辦理。暨查有前署臺灣鎮總兵曾元福於該處情形最為熟悉,委署臺防同知王文棨前在嘉義任內深得民心,檄派令隨該鎮道相機妥籌,務將滋事之凶番,緝獲懲治,一面查起被害洋人屍身交領,以仰副聖朝柔服遠人之至意。

  御批:該衙門知道。

  ——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五十。

  ·八月乙酉(初五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同治六年六月十八、七月二十一等日,由軍機處交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閩浙總督吳棠等先後奏報,美國商船至臺灣南洋港閣礁受傷打破,該船主及其妻並第二夥長水手三名下杉板船登岸,被該處之人戕害等因具奏前來,均奉旨該衙門知道,欽此。

  臣等查此案前於三月十九日,據美國使臣蒲安臣呈遞臣衙門照會內稱:美國船一隻名羅發,被颶風吹觸海礁,以致沈沒水底,船主與水手共十四人一齊登岸,忽有一群土匪突出,將十三人全行殺害,請速為查辦;並稱達知本國水師提督,派兵船到臺灣會辦。當經咨行該省督撫轉飭迅速查辦。嗣據覆稱:業經向該領事官剴切開導,均各允服樂從,撤兵回廈,似其心已輸服,別無轇轕。復經臣等致函密詢閩省督臣,該國輪船究竟行駛何處,應轉飭該鎮道密速查覆,務令設法調停,免滋事端。並告以生番雖非法律能繩,其地究系中國地面,與該國領事等辯論,仍不可露出非中國版圖之說,以致洋人生心等因各在案。

  茲據吳棠等奏報前情,臣等伏思生番匿處窮山,林深箐密,即使帶兵剿辦,非有熟悉路徑者為之引進,亦不易得手。儻該國果於秋冬間帶兵而來,此時更難阻其不往。設使洋人受挫,則生番之滋擾益甚。若生番被挫,則洋人難保不別生覬覦之心,辦理更形棘手。今吳棠擬令雇覓熟番,購線籌辦,尚為得法。惟事經該督等照會該領事等允為查辦,儻所派文武委員及鎮道等不能豫為熟籌妥辦,遷延日久,必致嘵瀆不休。臣等公同商酌,應請旨飭下閩浙督撫,嚴飭該鎮道及所派文武道員迅速購覓熟番,相機辦結,不得任令顢頇支飾,庶美國無所藉口,而別釁亦可不生。

  御批:依議。

  美國照會

  給美國照會

  美國照會

  為照會事:照得廈門領事官李於二月二十七日咨稱:美國商船之水手華人到臺灣府港口,稟知英國領事官云:伊先十餘日坐美國船一只名羅發往牛莊去,開船三兩日,忽被颶風吹船,船觸海礁,以致沈沒水底。船主與水手共十四人,坐三板往臺灣極南之海股,耳聆其音名彭流,十四人一齊登岸。彼時困憊之極,忽有一群土匪突出,將十三人全行殺害。該水手即行躲避,逃至臺灣港口英領事署稟明等語。英領事立刻偕該水手坐兵船一只,往該地方查驗或生或死。兵船主駕兩雙三板甫到海濱,尚未登岸,忽見叢林中放出許多弓箭鳥槍,止傷一人,而被害之十三人所乘之三板置在沙岸,形跡顯然可見。該兵船回至臺灣府,本領事風聞此事,亦往驗過等因前來。

  本大臣因思此等凶惡之徒連殺十數命,復逞凶施放箭槍,實屬難容。而且臺灣極南之海股,係險隘之區,歷年以來,往來船隻遭難者不少,務使該處無危險之虞。為此照會貴親王,請速行知該地方官。本大臣即達知本國水師提督,派兵船到臺灣府,與貴國官相商前往該地方查辦可也。

  給美國照會

  為照覆事:准貴國大臣照會內稱:以美國羅發商船在臺灣府彭流地方被土匪殺害船主人等十三人,經領事官查驗,形跡顯然,請行知該處地方官查辦等因。本爵查遭風洋商,逃至臺灣府所屬彭流地方,其困憊情形,自屬可憫,竟被該處慘殺多命;迨經英領事官前往查驗,又有施放槍箭,拒傷一人,亟應嚴拏懲辦,以儆凶暴而安商旅。惟查臺灣所屬有地名澎湖,海嶴紛岐,今貴大臣所稱澎流地方,是否即是澎湖,其滋事之匪,究在何處,均須飭該處地方官確切查明,以憑覈辦。本衙門現已將貴大臣照會鈔錄,飛咨閩浙總督、福建巡撫嚴飭該地方官趕緊查辦,務將該匪設法辦理,俾商旅得以暢行。除俟該督撫覆到再行知照外,相應先行照覆貴大臣查照可也。為此照覆。

  ——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五十。

  ·十月乙未(十六日)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奏

  合眾國商船至鳳山洋面遭風上岸、被傀儡生番戕害一案,業經奴才會同道臣吳大廷,將先後辦理情形據實詳細密陳。嗣又會同道臣吳大廷,督令臺灣府,移飭南路營縣,責成選派屯弁屯丁兵丁多名,直赴琅■〈王喬〉附近地方,擇要駐紮,懸立重賞,乘間密拿。原冀購得凶番數名,以謝洋人,俾免口實。奴才等身任地方,斷不敢輕聽營縣藉口諉延,自取咎戾。乃六月十七日,接住廈合眾國李領事照會,於五月十二日並未知照地方官輕進被挫之事,避諱不言;於奴才等節次照覆、遴派文武、會同營縣、設法拿辦之文,亦無一字提及,獨摘奴才等先於五月初二日照覆婉勸之語,紛紛詰難,語多恫喝,殊不可解。

  夫該處山海危險,兼係番地,又值風汛不時,以合眾國之強悍,火輪船之便捷,五月十二日之挫,李領事至今諱莫如深,是奴才與道臣吳大廷前此委婉勸諭者,愛之非拒之也。顧經委婉勸慰,原冀悅服其心,仍復相機妥辦,以期了結此案,始終未敢推諉。特以界處南洋,比時既非進兵之時,該處又非用眾之地,番性狡詐,可智取不可力爭;萬一辦理失宜,致如李領事等之輕進受挫,不但無以謝絕洋人,亦恐有乖國體。奴才與道臣吳大廷時常接見,未嘗不於此事反覆籌維,思得當以報,以冀綏靖海疆,藉慰宸廑。現已會商道臣,定期八月十三日趁南閱營伍之便,會同前署總兵降調北路協副將曾元福,馳赴琅■〈王喬〉,相機妥辦。

  御批:該衙門知道。

  ——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五十一。

  ·十一月丁丑(二十八日)福建臺灣鎮總兵劉明燈奏

  竊奴才於八月十三日由郡起程,十八日抵枋寮,查詢前途,盡屬番界,間有閩粵之人零星分處,以生番伺殺無常,恆有戒心。且其中箐深林密,鳥道羊腸,又多大石嵯峨,礙難下足,素為人跡所不到之區。當即分派員弁,督率民夫,將枋寮以下一帶山路,樹則芟之,道則平之,先後就地添募勇丁,並各給予旗幟,分紮各莊,看守堵禦,兼作鄉導。於二十五日,由枋寮統帥水陸並進,間遇路徑險窄,每日身先士卒,步行二、三十里。沿途經過各莊及附近番社,皆出迎接,並獻雞豚酒米,一概卻之,宣佈皇仁,分別賞給番銀、銀牌、羽毛、紅布、料珠等件,各社番俱各歡欣感戴而去。

  奴才抵琅■〈王喬〉後,駐紮柴城,前署鎮臣曾元福及署臺防理番同知王文棨、合眾國領事李讓禮等先後到地。訪查龜仔角生番,尚離琅■〈王喬〉四十餘里,地勢險要。傳集各莊頭人來見,詳加詢問。據稱內山地方,共有十八番社,其負嵎恃險,以龜仔角為最,而其凶惡殘忍,亦以龜仔角番為尤;平居互稱雄長,夜郎自大,迨至酒酣,輒拔刀相向,雖父子兄弟,亦所不顧,習俗使然也。該番戕害洋人之後,知為法所不容,早已加意提防,雖不與熟番人等往來貿易,祗邀十七社番飲酒要盟,意圖抵拒。而各社生番,屈於威力,頗多勉強應尤;但得番目卓杞篤前往宣諭,散其黨與,剿辦不難得手。

  奴才竊思奉委查辦此案,祗期拏獲凶番數名,盡法懲治,即可以謝洋人。今該番負固不出,既無線路可通,復敢要結黨援,妄逞螳臂,若不大張撻伐,不足以儆凶頑。當與道臣吳大廷等往返函商,意見相同。一面會同前署鎮臣曾元福稟咨督撫臣,先令臺防理番同知王文棨、隨營委員候補從九品王懋功、留閩浙補用副將張逢春、儘先補用遊擊本任斗六門都司林振皋等,分赴各番社妥為安撫。奴才即於十五日(按應為九月十五日)拔營進紮龜鼻山,距該番巢穴不遠。正與前署鎮臣曾元福訂期分路並擊,十六日據准李領事照會,內稱十三日(接中曆九月十三日當西曆十月十日)帶領通事吳世忠及閩粵頭人親赴火山地方,途遇該處總目卓杞篤,面議和約:嗣後船上設旗為憑,無論中外各國商船,如有遭風失事,由該番妥為救護,交由閩粵頭人轉送地方官配船內渡;儻若再被生番殺害,閩粵頭人轉為幫拏凶番解官從重究治。此次起得女洋人頭顱及照影鏡,係該領事自向贖回,所費銀圓照數歸還;其餘屍身已被該番先拋入海,此外並無被擄未害洋人,無從釋放。該領事恐其結怨,業已允從,願為和息,並代該番照請撤兵,懇免深究等由前來。

  奴才伏查此次羅妹船夥被生番所殺,並非無因。祗緣五十年前龜仔角社生番曾被外國洋人登山酷殺,幾無孑遺,以致世世挾仇,希圖報復;此係番目卓杞篤向李領事面言,似屬可信。奴才察看此間海道,產生天險,礁石林立,利如鋒刃,其中暗伏沙線,尤難窺測。設或風帆不順,船隻到此,無不立碎。況該番與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前此乘危截殺,原為報復起見,今若代其剿辦,誠恐洋番仇怨,愈結愈深,從此仇殺相尋,永無休息。現既據該領事等兩願和好,盡解前隙,似宜網開一面,用彰我皇上寬大之恩。當即飛函密與道府熟商去後,十七日復據李領事親至大營,面見奴才求為和息,言詞愈益懇切,不得不通融辦理,俯如所請,飭傳閩粵熟悉頭人,立具保結,一面妥議章程照覆。並將代為追回量天尺、千里鏡及該領事前去贖價番銀一百圓,由奴才先行發還;該領事甚為感激。惟現紮營盤,據該領事照請暫留,俟其到省申陳督撫臣,可否准予改設砲臺,另奏請辦理。現酌派兵丁及該處莊丁看守,並留行營砲二尊,以壯聲威。奴才於十九日回至琅■〈王喬〉內山,各社生番經王文棨等撫諭之後,仰怵聖主恩威,均各相率來見。復經奴才闡揚德化,優加犒賞,莫不以手加額,喜出望外。奴才抵琅■〈王喬〉後,立將募勇裁撤。其應需員弁兵勇薪水、口糧、夫價、船價、賞號等項,除臺灣府先後解來番銀一萬三千四百兩,分撥曾元福、王文棨兩人支應外,尚有不敷,業由奴才就近籌借發給,事竣覈實報銷,絲毫不敢冒濫。一面將辦理詳細情形,稟由督撫臣察覈具奏,並俟李領事回廈,奴才始行起程,於十一月初一日回郡。

  御批:該衙門知道。

  ——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五十四。

  ·十二月辛丑(二十二日)福州將軍兼署閩浙總督英桂、福建巡撫李福泰奏

  竊照合眾國羅妹商船駛至福建臺灣之琅■〈王喬〉洋面、遭風擊碎、被生番戕害一案,合眾國住廈領事李讓禮始則欲坐兵船赴臺住泊,繼則申請將琅■〈王喬〉地方收入版圖,設官駐兵,以絕生番戕人之患。當以臺地民情浮動,外國兵船若往久往,必致別釀事端。即所請琅■〈王喬〉地方設官駐兵一層,固為一勞永逸之計,然應察度地勢,俾民番兩無驚擾,方可日久相安。復經吳棠與臣李福泰諭令福州口稅務司美理登致書勸阻,勿帶兵船。其琅■〈王喬〉安設官兵,飭俟此案辦結後,由在事文武商酌周妥,稟覆查辦。

  嗣李讓禮無可置詞,惟稱伊奉該國使臣劄飭,須赴臺灣將羅妹商船人等分別收屍領同。旋接臺灣鎮總兵劉明燈、道吳大廷、署臺灣府知府葉宗元與曾元福會稟:李讓禮抵臺,劉明燈於八月十三日先帶所部兵勇五百名由郡起程,曾元福、王文棨與李讓禮繼之。八月十八日,抵枋寮查詢。由枋寮以至琅■〈王喬〉,係熟番村社,內有閩粵之人零星分處,箐深林密,礙難下足。劉明燈選派員弁,督率民夫,伐山開往,二十六日抵琅■〈王喬〉,據李讓禮面稱:訪知羅妹商船洋人盡被生番殺害,屍身拋棄下海,祗留女洋人頭顱並照影鏡等件,現已備價一百圓向其贖回,此外並無尚存未害洋人。探聞龜仔角行凶生番,邀集十七番社飲酒,意在抗拒我軍,不與熟番人等往來貿易,竟無線路可通。九月初五日,劉明燈等傳集各莊頭人,詳加詢問,僉稱內山地方共有十八番社,其負嵎恃險以龜仔角為最,而凶惡殘忍亦以龜仔角為尤。該生番雖邀十七番社欲圖結為黨援,實則各社生番屈於勢力,頗多勉強應允,但得番目卓杞篤前往宣諭,即可解散。經王文棨招之來見,卓杞篤即言願往宣諭各社聯名出結,儻此後該國船隻失事,不敢再行戕害。而李讓禮亦為該生番乞恩,照請免予拿辦。劉明燈等因龜仔角生番負固圖抗,若不懾以兵威,不足以儆凶頑,與吳大廷往返函商,意見相同。派令王文棨與副將張逢春等分赴各番社妥為安撫,於十五日拔隊進紮龜鼻山,直偪該番巢穴。正在定期追擊間,復接李讓禮照會,據稱十三日帶領通事及閩粵頭人,親赴火山地方,適遇番目卓杞篤面與議和:嗣後船上設旗為憑,勿論中外商船,遇有遭風到彼,該番妥為救護,送交閩粵頭人,傳送地方官配船內渡;如有再被生番殺害,閩粵頭人當立保結幫拿凶番解究。其贖回女洋人頭顱等件,所費銀圓,照數歸還。該領事願為和息,懇請撤兵,免予深究。並親赴劉明燈等營面請,情詞懇切,至再至三。劉明燈等察查該處海道,生成天險,海舶遭風至彼,未有不破。此次羅妹船上洋人被害,係因五十年前龜仔角一社之番統被洋人登山殺滅,僅存樵者二人,以致世世挾仇,心存報復,並非無故逞凶;由卓杞篤自向李讓禮言之。若再為剿殺,更恐仇怨愈深,從此搆結釁端,永無休息。復函商吳大廷等,不得不通融辦理,俯如所請。當取具閩粵熟番頭人保結,並議章程十條照覆;又將贖價一百圓,由劉明燈先行發還,該領事深為忻說。劉明燈等回至琅■〈王喬〉,待李讓禮內渡後,始行率隊旋郡,將所取保結同會議章程錄送前來。

  臣等查此案臺灣在事文武辦理尚能迅速,進止亦合機宜,即所議章程均尚妥洽。現在合眾國洋人固深感朝廷柔遠之懷,而各社生番,自主文棨等撫諭以後,更莫不仰戴皇仁,相率來見,經劉明燈優予犒賞,益加鼓舞歡欣。惟查鳳山縣境由枋寮至琅■〈王喬〉柴城一帶,均系熟番村社,並有閩粵莊人雜居其中。其由琅■〈王喬〉深入,皆屬生番巢穴,本設土牛之禁,為人跡所罕到者。比自打狗口通商以來,每有洋人私躡其地。生番伺殺無常,恐復有如羅妹商船之事,辦理愈行棘手。前事可鑑,後患宜防。應作何設官駐兵,以杜邊釁,容臣等督飭省會司道,並臺灣鎮道通盤籌畫,另行奏明辦理。尚有李讓禮續請在龜鼻山設立砲臺,是否可行,劉明燈親履其地,必深知之,現飭妥議馳覆,並俟覆到酌辦。

  御批:該衙門知道。

  ——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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