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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 元祐四年(己巳,1089)

 

  起哲宗元祐四年七月盡其月

  秋七月己巳朔,冀州南宮等五埽危急,詔撥提舉修河司物料一百萬應副。

  庚午,朝奉大夫岑象求為考功郎中。

  辛未,中書省言:「內外官再任,及六曹郎官於本曹易部,並係降誥,緣元除已給,請今後止降黃牒。」從之。

  壬申,吏部言:「祕書省官三年為一任,復置館閣校勘。正字,四年成任,任滿除祕閣校理,校書郎任滿除集賢校理,並謂陞朝官、知縣已上資序之人。餘且除館閣校勘,候及上項官資序改校理。校理以上資任,依官制以前法,到館一年與通判;一任回,并到館三年,與知州;已係通判資序,即二年與知州。祕書省官關陞,不用舉主。著作郎、佐郎、祕書郎,並除陞朝官、知縣已上資序人,餘如舊制。任滿日,著作郎除直集賢院,佐郎、祕書郎除集賢校理。」從之。

  樞密院言:「新復諸監牧馬,元祐三年經春大雪苦寒,已特免一年比較。其人員兵級,欲取死亡最多最少者賞罰。」從之。

  詔:「三京緣賊盜按舉許留守司行遣外,其緣軍馬將兵按舉及差官事,令逐路安撫司行遣。」從京西安撫司請也。

  甲戌,右諫議大夫范祖禹為中書舍人兼侍講。左諫議大夫梁燾、左司諫劉安世、右司諫吴安詩同奏,乞留祖禹依舊供諫職,而祖禹亦請追還告命。詔其告命令閤門繳納。(從祖禹等所乞,在十二日,今并書。)

  步軍都虞候姚麟權殿前司事,其馬軍司并新舊城巡檢,令以次官分領之。

  明堂禮儀使、知樞密院事安燾奏:「近為母患病,乞罷明堂禮儀使及知樞密院事,除一在京宮觀差遣。」詔特給假,候母疾稍安日供職,其禮儀使司公事,令就家行遣。

  右諫議大夫范祖禹言:「臣伏聞安燾以母疾在假,孫固以老疾求退。聞燾母病已危惙,固年逾七十,必是筋力漸難支持。臣竊慮執政又有闕員,不敢不先事而言。執政與人主同執天下之權,其任至重,必有才德公正無邪,可保其不欺謾,為天下所服者,乃可登用,不可止以勳舊,亦不可止以科第進也。樞密院必得曉知邊事,多所更歷之人;門下侍郎資任最隆,皆次宰相。伏乞深留聖意,詳加選擇。陛下自去年以前,所用執政,多協人望,其間雖非全德,亦有所長可稱。惟近日所用二人,殊不類前後差除,臣昨於簾前奏陳,料陛下必盡記憶。今若有闕,不可更不得人,重失天下所望也。此奏仍乞留中。」

  乙亥,左諫議大夫梁燾言:「臣竊以都城之役,程工浩瀚,開廣池隍,最為大事。全如受敵邊備,動搖人心;盡發封樁官錢,蠹耗國力。毀撤廬舍,生者不得安;掀剔墳隴,死者不得息。棄土山積,旁無曠地,稍已堙沒園林,浸至壅閼道路。近郭居民,深以為勞,兼冒寒暑,怨通幽明,累德損政,莫甚於此。言者相繼指擿明白,日聽蠲罷,邈未蒙省。弊病之跡,橫在十目,愁怨之聲,達於四聰,未諭朝廷何憚不革。且以糾殊異之情,久則難齊;任困苦之事,極則生變。羣疑不解,理有可虞。今若但省工料,別議歲月,未免久勞,終是無益。臣愚欲乞聖慈特降指揮,放散見僱人夫,只留廣固軍兵;壕塹據已開處,令結絕了當;城壁據未堅處,令漸次修築。除宂費之患,去妄作之擾,使民情安悅而氣和,人力舒暇則功倍。輦轂之下,先見安靜,誠今日聖政之所宜為也。伏望深留宸念。」貼黃:「城圍既竣三面,自合周全;壕池已開兩隅,不須通鑿。況丈尺甚廣,用力艱難,未見一利,已集眾害,雖欲遂成,勢亦不可,苟於就功,終恐生事。伏望聖慈斷在不疑,罷此煩役,已行之後,乞賜採聽,當知遠近人情,上下安悅。臣聞先帝朝,知開封府王安禮以修城發掘民間墳墓數多,羣情愁怨,因此建言,先帝惻然,即日指揮裁罷,人用安寧,惠浹幽顯。以此見先帝聖意愛民深切,但臣下蒙蔽不言,故有所不知,知則未嘗不曲軫念慮,亟為措置也。若聞今日之事,當立有處分。如陛下納用忠言,憫恤民害,能罷得開壕,以慰都人,是能承先帝之意,何嫌而不為也?伏望聖慈早賜指揮。廣固指揮自有三千餘人,每年更有差到廂軍一千人,自是入役四年,千餘人已為不少,可以責辦工役,漸次修治,元管使臣十員,可以分頭管勾。」(壽奏此以七月六日,先奏以六月六日。范祖禹云在五月末。十月十八日,開浚壕河事撥屬京城所。)

  是日,知樞密院事安燾以母喪去位。(此據政目增入。)

  丙子,天章閣待制、樞密都承旨劉奉世為戶部侍郎,光祿卿、直龍圖閣范育為樞密都承旨。左諫議大夫兼權給事中梁燾言:「劉奉世除戶部侍郎,范育除樞密都承旨。竊以西羌納欵,奉世首豫此事,習知本末,不可更易。育權領戶部,頗能盡心,閱日寖久,宜見成效。二臣之才,各有所用,使安其職,足以濟物。所有錄黃,謹具封還。」詔劉奉世先次依前降指揮行下。(奉世先次依前詔,事在十二日,今併書。)

  右正言劉安世言:「范育昨知河中府,嘗有闕行。嬖人用事,干撓政刑,子弟失教,閨行不肅,醜聲流聞道路。君臣之間有不可言者,使育實有過人之才,義難終棄,猶抑之散地,更加歲月,磨滌瑕垢,漸次任用,或為清議所容。今育之學術知能,無以異眾,而前日之惡,播在僉言。此方外除,已玷卿列,曾未席煖,擢寘宥密,臣恐修潔之士恥與比肩,流蕩之徒無所懲戒,甚非所以稱陛下旌別淑慝,長育人才之意。伏望聖慈深賜省察,罷育新命,以允公議。」詔育權發遣熙州。(改育熙州,在十一日,今并書。)

  朝請郎、比部郎中劉宗傑知郢州,放謝辭,令御史臺差人押出門。宗傑舊以獄事坐廢,任郎官後,累狀聞奏。大赦前,制院事已除落元斷私罪,輒於別司案內錄元文字,再將大赦前事論奏,故有是責。(孫升云云,在明年三月二十九日。)

  亳州司戶參軍、徐州教授陳師道,候太學正有闕日差,從左諫議大夫梁燾薦也。

  詔復置外都水使者,令河北路轉運使謝卿材兼領。(六月二十四日,卿材再任河北。二年二月末,曾肇言,四年二月四日,范百祿言,可考。)

  殿前都虞候、寧國團練使、知熙州劉舜卿為徐州觀察使、步軍副都指揮使、知渭州。(七月十五日,梁燾云云。)馬軍都虞候【一】、忠州防禦使李浩為黔州觀察使、永興軍路總管。步軍都虞候、威州團練使姚麟為殿前都虞候。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康州團練使和斌為步軍都虞候。皇城使、果州團練使、帶御器械呂真為衛州防禦使、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依舊鄜延副總管。皇城使、廉州團練使劉斌為信州團練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

  詔:「陝西、河北、河東路逐年封樁保甲冬教賞物,自今後免封樁,其合用賞物,令轉運使應付;仍令保甲司秋季約度錢數,關轉運司預排辦,於教前足備。如違,保甲司以聞,當議重行黜責。」

  丁丑,遼國遣使保靜軍節度使蕭寅,副使朝議大夫、太常少卿、充乾文閣待制牛溫仁,來賀坤成節。

  殿中侍御史孫升言:「臣竊以前殿三帥之任,所以侍衛禁嚴,統率士旅,維威名足以彈壓羣眾,維勇健足以懾伏悍強,苟非其人,難受茲寄。伏見殿前副都指揮使苗授久艱步履,屢廢朝參,乃即家居,以治軍政。且侍衛禁嚴,豈宜安坐燕私而統率士旅?不當自負至此,況明堂日近,伏望聖慈早賜處分,以安中外。」(苗授,三年七月十二日,為殿副。)

  己卯,殿前副都指揮使、武泰軍節度使苗授為保康軍節度使、知潞州,步軍副都指揮使、冀州觀察使劉昌祚為武康軍節度使,充殿前副都指揮使。

  詔諸司應奉明堂,限八月中旬以前申請畢,從大禮使之請也。

  范祖禹言:「臣竊聞韓嘉彥已選尚公主,此先帝遺意,而陛下成之。韓琦勳在王室,其子尚主,天下之人,誰曰不宜?此於太皇太后陛下為至慈,在皇帝陛下為至孝。然臣伏見國朝以來,祖宗諸公主婚姻之家,皆無預政事者。今嘉彥已選定宣繫,而忠彥執政,此非祖宗故事,不可為子孫法,使後世姻戚預政,自陛下始,臣竊惜之。陛下一言一動,當以祖宗為法,況執政繫安危治亂,最為大事,一開此例,後不可止。陛下自聽政以來,於親戚無毫髮之私,天下之人,無不服陛下之至公。今獨於韓琦家如此,非所以報功也【二】。陛下念琦之功,富貴其家可也,至於執政,必選天下之望,不可止以勳舊。如趙普、曹彬之孫,何嘗執政?豈是祖宗不念功乎?自用忠彥以來,外議藉藉,至今未已。今國家既與之為婚,罷之有名,陛下欲富貴之,但使曾歷執政,與之前執政官,無所不可。若必待其有過,然後黜之,則已傷恩,是欲厚韓琦之家,反薄之也,不若保全忠彥,無使致於滿盈顛覆。臣今已蒙除新職,罷言職,不當更論執政,然臣前上殿,已嘗面論,今又變祖宗故事,所繫甚大,雖已去職,不敢不為陛下一言。臣與忠彥是親,素無嫌隙,但不忍上負陛下任使,不欲陛下有所不知耳。今在朝廷之人,多出於韓琦之門,雖知忠彥不協人望,以琦之故,皆莫肯言,亦乞陛下知察。祖宗以來,無強族根據朝廷,今忠彥執政,弟尚公主,恐權威太盛,宜防其漸。」(此據祖禹家所藏奏稿,蓋七月十一日所上。)

  御史中丞傅堯俞言:「伏見近除韓忠彥為尚書左丞,繼又以其弟嘉彥尚主,物議藉藉,以為未當。臣不敏,不敢臆度其是非。臣竊謂李德裕實唐之名相,建言:『舊制,駙馬都尉與要官禁不往來,開元中,訶督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等無他,直洩漏禁密交通中外耳。請白事宰相者,聽至中書,無輒詣第。』當時防禁如此,今乃萃於一門,議者之言,良可取也。況君舉必書,而書事必謹其始。陛下自臨御以來,勵精政事,未有過舉,而首開此塗,異日援以為比,其弊將深,且書於史冊云始於陛下,使後世指為譏議,顧不惜哉,願陛下深思之。陛下用臣輩為聰明,臣苟知而不言,負陛下之罪,不容誅矣。」(堯俞言附祖禹後。八月一日,忠彥乞罷,不許。)

  庚辰,夏國遣使賀坤成節。

  門下侍郎孫固為明堂禮儀使,中書侍郎劉摯為儀仗使,同知樞密院事趙瞻為鹵簿使,尚書左丞韓忠彥為橋道頓遞使。以禮儀使、知樞密院事【三】安燾丁母憂故也。後十日,詔安燾候卒哭起復,特給宣借兵士十二人。

  左司諫劉安世言:「臣竊謂國朝以來,初革五代之弊,用宰相以主文事,參知政事以為之貳;命樞密使掌武備,則設副使、簽書以為之佐。雖員數、名品時或不同,而文武二柄,未嘗專付於一人也。今安燾以母憂去職,本兵之地,惟有趙瞻,竊聞又以私故,見在式假。方西戎納款,南蠻入寇,邊防兵略,正務講求,差之毫釐,遂失機會,所繫甚重,恐不可全然闕官。伏睹英廟亦嘗命宰相韓琦兼樞密院事,國史具載,最為近例。若陛下謹擇人才,未欲輕授,伏乞且依故事,命大臣兼領,所貴緩急不誤大計。」

  左諫議大夫梁燾言:「臣竊以樞密院朝廷機要之地,兵政邊事,所繫尤重。今但以獨員領之,於國體誠未為安。伏望聖慈特出中旨,委一執政兼權。事干大計,願留宸念。」貼黃:「若以目前淺近言之,則偶闕一大臣,未必便有闕政,似不足議論;若為國家深遠計慮,則事體至大,不可不言。蓋密院之政,動干機要,祖宗以來,多用三二員執政,謀謨詳博,處置精審。仰惟聰明,洞照至理,伏望深加省察,早賜指揮。宰相以下至右丞,同是執政,皆可兼樞,只在聖意所命,不須全用故事。但得密院常有兩員執政,便是朝廷法制。樞機之地,直須謹重,伏乞聖明俯加採納。此事合自清衷處置,不須更有訪問外臣,或致牽制難行,有損國計。」

  右諫議大夫范祖禹薦馮京、趙卨可任樞密,曰:「臣伏見馮京在神宗朝為參知政事,與王安石論議不合,其後與呂惠卿同執政,為惠卿所傾,因鄭俠獄罷政事。及安石與惠卿為仇,惠卿繳進安石私書,其一紙云:『勿令齊年知。』京與安石同歲,故安石謂之齊年。神宗因此知京不欺,故安石再相之日,即召京於成都,知樞密院。趙卨守邊,素有威略,神宗一見卨,委以西邊之事,討伐安南,雖無大功,然處置南事,多卨之力。今卨久在延州,於國實有勤勞,若置在樞密,則西北二邊及蠻夷之事,皆可訪問。臣僚中,熟知邊事,實未有如卨者。京雖有女嫁蔡確,然趨向各異,如文彥博亦與蔡確為婚姻,吳充亦與王安石為親家,何嘗相黨?若趨向皆同,縱不為親,自是黨也。」

  祖禹又言:

  臣伏見陛下罷免范純仁,獨任一相。古者三公官不必備,蓋充此位者,未易得人。陛下重惜如此,古聖帝明王之意也。然竊恐自此天下之事,未免益勞聖慮,太平之期,未可望也。何以言之?臣觀今日大臣,未有可副陛下任使,倚信而不疑,如司馬光、呂公著者也。

  呂大防未為執政以前,人望不及純仁,自居大位,純仁頓失人望,是以大防比之差少過失。然其為人,粗疏果敢,好立崖岸,簡於接物,士大夫多不親附。夫自六曹尚書、侍郎、兩省、侍從,皆朝廷所與共為治者也。天子所賴者大臣,大臣所賴者賢士大夫、百官。昔司馬光為相,欲知選事,問吏部;欲知財利,問戶部。凡事皆於眾人講求,便者存之,不便者去之,此天下受其惠也。比年以來,未聞宰相召一人,問一本職事,亦未聞召一賢士大夫,問以政事得失、人民疾苦。其監司、知州自外來者,亦未聞召一人,問以州縣利害。文書成於吏手,官曹不敢爭執,物情不接,上下相蒙,但聞專任吏人而已,若有差失,為害必甚。臣望陛下特出聖斷,以儆飭輔臣,無使大防得專制朝權,無使臣下得乘間窺聖意。陛下深居帷幄,皇帝未親庶政,尤不可使宰相權重,宜防其漸。

  劉摯本以鯁直敢言,陛下所自拔擢。自居中書,人多言其有窺伺相位之心,與同列議論,多洩其語,與言事官相表裏。范純仁好用親戚,摯不與之爭,洩其語於言事官,使攻之。呂公著嘗與臣言:「摯若進德脩業,何患不為宰相,何須如此?」摯之此心,同列亦多覺之。夫宰相者,不得已而為之,當以為憂,若以此心得之,必無善政矣。然則朝廷何所賴,天下何所望哉?又鑒別人物,更不及純仁。純仁上則為大防所制,下則數為摯所中,懦而不立,以至於罷。夫陛下極天下之選,取於千萬人之中,得此數人,而猶如此,臣以此知人才之難也。

  昔神宗以陳升之有才智,既用為相,問於司馬光。光言:「升之才智,誠如聖旨,但恐不能臨大節而不可奪爾。」昔漢高祖論相,以陳平智有餘,然難獨任。真宗用王欽若、丁謂,亦以馬知節參之。凡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人從傍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今陛下專任大防,而劉摯有欲相之心,必與大防協同,此非相參之人也。

  近用左右丞二人,又皆人望素輕,風節不立。陛下臨御以來,所用執政,惟韓縝作相不合公論,餘皆大愜天下之望。其間雖非全德,亦皆有可稱。近所用二人,殊不類前後差除。以臣料之,自此廟堂議論,必無異同,朝廷政事,一決於大防與摯,無有敢違之者。如此,則公道何由得立?臣權安得不盛?恐非國家至計,此臣之所深憂也。惟陛下稍自攬權綱,無使威福之柄漸移於下。

  臣非敢離間君臣,陛下以諫官為耳目,若有所聞見,不以告陛下,則上負任使。若朝廷政事,自此日勝一日,豈獨大防有賢相之名,乃祖宗生靈之幸。萬一如臣所慮,豈不可使陛下預知之哉?臣不勝憂國惓惓之心。又言:「蔡確罪惡初達朝廷,大臣自不以為意,及諫臣論奏,陛下已怒,然後大防奉而行之。純仁與王存則固執,議論立異,此所以不同耳。夫大臣乘人主喜怒,以起勢立威,則皆畏之,人主惟見其順己,而不自覺權移於下。古之強臣,皆成於此。惟陛下深戒喜怒,無使臣下得乘其便而作威福也。」(祖禹本章如此。或為劉摯隱,輒有刪削,祖禹家傳又從而增飾,央釭禹意甚矣。今具載本章,仍以家傳所錄附見。此後劉摯終為賢相,雖具載此,瑜瑕固不相掩云。時呂大防獨當國,眷注甚重,祖禹因言:「呂大防未為執政以前,人望不及范純仁,自居大位,純仁頓失人望,是以大防比之差少過失。然其為人,粗疏果敢,好立崖岸,簡於接納,士大夫多不親附。夫自六曹尚書、侍郎、兩省、侍從,皆朝廷所與共為治者也。天子所賴者宰相,宰相所賴者士大夫。比年以來,未聞宰相召一人,問以本職事。陛下深居帷幄,皇帝未親庶政,尤不可使宰相權重,宜防其漸。夫以陛下極天下之選,取於千萬人之中,得此數人,而猶如此,知人才之難也。昔神宗以陳升之有才智,既用為相,問於司馬光。光言:『升之才智,誠如聖旨,但恐不能臨大節而不可奪耳。』昔漢高祖論相,以為王陵少戇,陳平可以輔之;平智有餘,然難獨任。真宗用王欽若、丁謂,亦以馬知節參之。凡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人從傍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今陛下專任大防,而劉摯與大防協同,此非相參之人也。近用左右丞二人,又皆人望素輕。陛下臨御以來,所用執政,惟韓縝作相不協公論,餘皆大愜天下之望。其間雖非全德,亦皆有可稱。近所用二人,殊不類前後差除。以臣料之,自此廟堂議論,必無異同,朝廷政事,一決於大防與摯,無有敢違之者。如此,則公道何以得立?臣權安得不盛?恐非國家至計。惟陛下稍自攬權綱,無使威福之柄漸移於下。陛下以諫官為耳目,臣有所聞見,何可不以實告?若朝廷政事,自此日勝一日,豈獨大防有賢相之名,乃宗社生靈之福。萬一如臣所慮,豈可不使陛下預知之哉?」左右丞,乃韓忠彥、許將也。范祖禹子沖作家傳云:「謹按:晉趙孟問秦醫和曰:『誰當良臣?』和曰:『子相晉國,於今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汲郡呂公在元祐為相八年,四夷無事,中國晏然,年穀豐登,家給人足,可謂有功社稷矣。至於減任子,省吏額,嚴資格,抑僥倖,身當天下之怨而無私焉,亦已難矣。忠宣范公,熙寧、元豐間,數與王荊公爭新法,流落在外。逮元祐初,以公議人望,爰立作相。蔡確之貶,忠宣以謂不宜長告訐之風。及紹聖中,大貶元祐諸公,忠宣獨以救確得免,乃上表乞放還大防等,其言哀切,聞者無不感動,坐是謫置永州。嗚呼!仁人之用心也。先公之於二公,非故相戾也,而當時數論列其過失者,不唯責備,以謂宰相所為,人主不可不盡知之,要當察其不善,而成就其賢宰相之業,蓋為朝廷計也。後之人當知先公之意,蓋出於此。」)

  左諫議大夫梁燾、左司諫劉安世、右司諫吳安詩言:「臣等伏見章惇在蘇州日,強以賤價買朱迎等抵當田產。自去年十二月後來,右正言劉安世累次論列,蒙朝廷下江、淮發運司體量,皆有實狀。近日竊見敕斷罰銅十斤,臣等按:惇嘗備執政,固宜奉法循理,尊君愛民,而氣燄凶悖,劫持州縣,貪利無厭,使人失職,原其不畏國法之意,蓋有陵蔑朝廷之心,而所責太輕,未厭公議。況惇與蔡確、黃履、邢恕素相交結,自謂社稷之臣,天下之人指為四凶。若不因其自致人言,遂正典刑,異日卻欲竄逐,深恐無名。伏望聖慈深賜詳察,明降指揮,候惇服闋,特行廢置,所貴姦豪屏息,永絕後患。」不報。(新錄因舊錄,以此章繫之七月十二日,且略加刪潤,所云「無恤反汗之嫌,自遺養虎之患」,按劉安世集此章具存,初無此二句也,其意則固然矣,今仍用安世本章。實錄云「詔留候」,然安世等後數上章,云「累月未蒙施行」,則留候之詔元不降出也,今但云不報。六月二日,已嘗辨之。八月二十二日,候惇服闋與宮觀。)

  詔:「內外文武官及宗室、內侍官,應支賜賻贈絹、布、米、麥、錢、羊,並四分減一;應官員丁憂、亡歿,式令無賻贈者,不得引舊例陳乞,所屬亦不得奏請。」從戶部請也。

  辛巳,宣義郎韓嘉彥以選尚溫國長公主,為左衛將軍、駙馬都尉。

  祕書少監、直龍圖閣葉均提舉洞霄宮,以疾自請也。右司郎中林旦為祕書少監。吏部郎中晁端彥為左司郎中,考功郎中孫路為吏部郎中。(三年十月十八日,路為考功;六年十月二日,改徐講也【四】。)承議郎、祕閣校理、提點秦鳳路刑獄張舜民為考功員外郎。中散大夫、集賢校理、蔡河撥發王哲為直祕閣、提舉崇福宮。

  壬午,中書省言:「三班奉職陳永和狀,親妹美人出殯開聖院,永和與弟、姪等係期親,乞掛服守靈。」詔不允。

  癸未,左諫議大夫梁燾言:「臣風聞劉舜卿知熙州,威信行於羌虜,邊部賴之以安,蓋今日之良帥也。伏見除授步軍副都指揮使、知渭州。渭城帥府,然未若熙河之衝要,用材所先。蕃漢素服舜卿之名,況今黠羌款寨,變詐不易窺測,舜卿思慮深密,皆得賊人虛實,必有擒縱謀畫,以奪其姦心。當此之際,未可移易。雖朝廷加意掄選,得人代之,後來者初至,未練情偽,不如久居之安習其事也。伏望聖慈詳酌指揮,加以新恩,且仍舊治,以重國體,以固邊計,上寬清衷西顧之憂。」貼黃:「舜卿治邊,誠為有勞,然歷歲未久,累有恩除,朝廷待之固已厚矣。且令控守衝要,更責後效,俟羌人納款,三二年間,貢奉如禮,西略安靜,即別加任使,亦未為晚。」

  甲申,坤成節,羣臣及遼使上壽於崇政殿。

  詔:「除三省、樞密院外,其六曹等處,不得押貼子勾喚人吏;如有合會問事,許押貼子取索,仍令實封齎還。御史臺合要人吏指說,即依原條。」

  丁亥,樞密院言:「湖南安撫鈐轄司奏,邵州城步寨蠻人劫掠人戶,乞添差兵甲。」詔逐司體度,如蠻人尚敢潛伏結連,令多方捕殺;若結集數多,攻圍城寨,即選兵將分頭掩殺,勿令深入。

  己丑,樞密院言,湖南蠻賊攻圍邵州關硤城步寨。詔安撫鈐轄司體度,差兵將官救援,仍措置以聞。

  庚寅,權吏部侍郎王巖叟為天章閣待制、樞密都承旨,朝散大夫、權江、淮、荊、浙等路制置發運使范純禮為光祿卿,將作監趙令鑠兼權太僕卿,新兩浙轉運使、朝散郎、直龍圖閣孫覺為發運副使,朝散大夫、度支郎中葉溫叟權兩浙路轉運副使,朝奉郎、知大宗正丞事燕若古為度支員外郎。權給事中梁燾言:「臣竊聞吴居厚為京東都轉運使,以聚斂刻急害民,至今瘡痍未補。若古實附其事,得罪清議。方朝廷判白善惡,清明政體,斥遠居厚,姦吏濟惡之黨,不當甄用。況今吉士盈庭,流滯者眾,郎闈高選,宜任端良,輕以授人,未協輿論。所有錄黃,謹具封還,其錄黃內有范純禮等差除,乞依例先次行下。」詔若古別取旨。尋改權發遣開封府推官。(改府推在二十八日,今併書。別取旨,據政目增入,乃二十四日事。)

  詔京城五龍廟以「會應」為額。

  辛卯,吏部言:「選人任知縣、縣令,事務繁重。舊法,令監司、知州、通判每歲限定人數舉充,已是暗陞一資;若到任有改官舉主二員,又得循資;及比常調,復減舉主一人改官。近有不由縣道,仍帶奏舉資序,如諸州教授之類,顯屬僥倖。欲今後教授并特許奏辟差遣,如係奏舉職官知縣、縣令資序,候得替合該磨勘,並依常調本資、考第、舉主升改官資。如願罷,只就奏舉知縣、縣令者聽。其吏部選注奏舉職官知縣、縣令人所充差遣條,更不施行。」詔:「除縣丞及開、祥兩縣尉係縣官外,其帳司官及江甯府等處八十九員錄事參軍,非元舉職事,並依格注常調令、錄,其應差奏舉職官知縣、縣令條貫並罷。」(縣令到任有改官舉主二人,又得循資,比常調復減舉主一人改官【五】,要見此指揮自何月日始。)

  壬辰,詔:「監司、帥守今後薦舉官,並於狀內具在任事跡及素來行業,方與上簿記錄;或有任用,更加詳察。」從太師文彥博請也。

  改新除國子監丞王讜為少府監丞。讜,宰臣呂大防子壻,諫官言其不協公論,而大防亦自請改除故也。(據五年六月末蘇轍奏,則論讜不當進用者,諫官吴安詩也。安詩甲子罷諫官。按:是年十月十四日,為直集賢院兼侍講,猶帶右司諫,或自此遂罷。)

  樞密院言:「阿里骨妻溪尊勇丹已封安化郡君,男邦彪籛、弟南納支並為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監察御史、武騎尉,充本部都軍主;鬼章男結咓齪為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工部尚書、鎮州刺史,月給茶綵有差。今以進奉人未到,請給宣告下經略司,差人持入蕃,令阿里骨給付,仍別寫蕃字告諭結咓齪已有恩命之意。」從之。(五年六月末,范育奏可考。)

  甲午,修實錄院檢討官、朝奉郎、行著作郎黃庭堅為集賢校理。

  丙申,龍圖閣直學士、工部侍郎蔡延慶為吏部侍郎。龍圖閣待制、知揚州蔡卞知廣州。新江、淮、荊、浙等路制置發運使、龍圖閣待制蔡京知揚州。寶文閣待制、提舉崇福宮何正臣知洪州。言者論正臣為吏酷虐,罷之。(罷洪州在八月二日,今并書。八月二十四日,又除饒州。)

  左司諫劉安世言:「臣昨以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當,前後十三次論列,日近雖蒙朝廷以子韶出守滄州,而昌衡新命猶未追改。臣既有言責,實畏公議,累煩天聽,蓋非獲已。竊謂二廣之地,控制百蠻,祖宗以來,選委尤重。然嶺外瘴毒,人所憚行,故凡命帥,恩例特厚,或貼以職,或進以官,悉有舊章,可以推考。今昌衡為子不孝,為吏酷虐,附會王珪、蔡確,屢興大獄,違經亂法,天下怨疾,得免廢棄,已為厚幸。比叨擢任,尋致人言,既罷五羊之行,猶冒直閣之寵,捨煙瘴之遠,得湘潭之便,使昌衡自為之計,不過如此,況因彈劾,而所授反優於前日,輕重倒置,何所懲勸?臣聞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今館職、帥權,世謂高選,若容邪黨輒爾濫處,臣恐邪黨羣小以苟得相矜,而正人端士以同受為恥,陛下勵世磨鈍之具,遂為虛名,此尤不可以不謹也。伏望聖慈檢會臣累奏事理,追寢昌衡過嶺貼職,處之散地,非惟使不孝酷虐之類,無以覬幸誤恩,亦足以示朝廷好惡,風化天下。」詔朝散郎路昌衡依舊江、淮、荊、浙等路發運使,其新除直祕閣、知潭州告繳納。朝議大夫、新除直龍圖閣、知廣州謝麟再任知潭州。

  都水監言:「黃河為中國患久矣。自小吴決口後來,泛濫未著河槽,朝廷前後遣官相度非一,終未有定論。蓋新河隄防與故道金隄殊絕,若以為北流無患,則前二年河決南宮下埽去,三年決上埽,今四年決宗城中埽,豈是北流可保無虞?以為大河臥東,則南宮、宗城皆在西岸;以為臥西,則冀州信都,恩州清河、武邑,或危或決,皆在東岸,顯是大河千里未見歸納經久之計。所以昨來相度第三、第四鋪分決漲水,少紓目前之急,而繼又宗城決溢向下,包蓄不定,雖欲不為東流之計,不可得也。河勢未可全奪,故為二股之策。今監勾當公事李偉狀,相視新開得第一口水勢湍猛,發泄不及,已不候功畢,更撥沙河隄第二口,減泄大河漲水,因而二股分行,以紓下流之患。雖未保冬夏常流,已見有可為之勢,在國家為無窮之利。必欲經久遂作二股,仍須增添役夫,乃為長利,然未下監司、州郡、外使者、北外丞司看詳,即今所修【六】較之利害孰為輕重。」詔令河北路安撫司、監司、外使者,北外丞司,限十日具析保明以聞。(八月九日,蘇轍言李偉張皇申報。二十八日,置修河司。)

  著作佐郎兼侍講司馬康言:「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自古禍亂之興,皆由饑饉,為國必有九年之蓄,乃可以備水旱。比年以來,旱暵為虐,民多艱食,若今秋不稔,則公私困竭,盜賊可虞。昔魏李悝為平糴之法,國以富彊。東漢永平初以後,水旱十年,和熹鄧太后臨朝,用征和故事,徙置饑民於豐熟諸郡,躬自減省,以救災厄,故天下復平。唐太宗貞觀初,天下連歲災害,太宗勤而撫之,民雖東西就食,未嘗嗟怨;至四年,天下大稔,流散者咸歸田里,米斗不過三四錢。自古聖賢之君,非無水旱之災,惟有以待之,則不為甚害。如漢、唐之策,已非處處皆有蓄積,故令東西就食,此策之下者也;魏文侯舉國四境悉令平糴,所以有儲,此策之中者也;三代而上,國有九年之蓄,此策之上者也。今臣願陛下先為漢、唐之下策,以濟目前之艱;俟及豐穰,乃為魏文侯之中策;積以歲月,漸及三代之上策。乘今秋熟,令州縣廣糴民食所餘,悉歸於官,今冬來春,令饑民就食,俟鄉土豐穰,乃還本土。夫國家積財,惟以安國,民安則國安。故凡為國者,一絲一毫,皆當愛惜,惟於濟民,則不當吝。陛下誠能捐數十萬金帛,以為天下大本,則四海幸甚!夫實倉廩,使百姓足,非獨可以消患,太平之化,由是而興,措刑之本,無先於此矣。」

  左司諫劉安世等言:「臣聞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無六年之畜曰急,無三年之畜曰國非其國。蓋先王之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則可以有十年之備,故堯、湯水旱至於累年,而無捐瘠之民者,用此道也。三代以下,井田廢缺,利民之法,無善於常平,由漢迄今,莫能變易。惟自近世,有名無實,凡所以養民之具,日計不足,何暇議一年之畜哉?是以歲或不登,民輒菜色,強者轉而為賊盜,弱者不免於餓莩。保民之術如此,亦已疏矣!臣等竊謂自罷青苗錢,後來天下州縣皆有積鏹,朝廷雖更立常平之制,條目甚詳,而上下因循,未嘗留意。既無統屬,以糾其乖繆;又無賞罰,以為之勸沮。加之轉運司苟紓目前之急,多端借貸,日朘月削,殊無償足之期。非有懲革,將不勝弊。伏望聖慈特降睿旨,取今日已前應干常平敕令。嚴責近限,專委戶部刪為一書,付之有司,悉俾遵守。仍先行指揮,將天下見在常平錢,乘今秋豐稔之時,令五路糴粟一色,其餘路分,並相度逐處可以久留斛斗,廣行收糴,仍以本司錢修蓋合用倉廩,將一路所有錢滾同應副。一路之中,不得偏聚一州;一州之境,不得偏聚一縣。各隨戶口之多寡,以制糴之大數。每遇凶歉,依法出糶。糴糶之法,常比市價增減。如此,則官本常存,物價不能翔踊,或遇旱乾水溢之災,則民有所濟,不至流散,朝廷之惠澤可繼,而無乏絕之患,相因日久,漸至九年之蓄,太平之策,莫大於此。惟陛下推至誠惻怛之意,明詔執政,協力施行。所有官吏殿最,亦乞參酌修定。將來頒降之後,或有違犯,州縣委監司,監司令戶部、御史臺覺察奏劾,庶使二聖恤民之仁,不為徒善之政,傳之萬世,天下幸甚!」(劉安世盡言集此章注云:「與右諫議大夫朱光庭同上。」按:安世以四年六月自右正言遷左司諫,十月,自左司諫為諫議大夫;朱光庭以四年九月自侍御史為右諫議大夫。若如集注,則此章當在九月後,然七月二十八日,詔令諸路提刑司下豐熟州縣,依條量添錢,廣行收糴,及覺察違慢;又令諸路封樁斛斗,若轉司要用,先封樁錢,方許兌發;并闕少本錢處,令提刑司於木路那移,及以頭子修蓋倉牔;大略與此章陳請一般。然則此詔必因此章也。集注恐誤,今不取,若云御史朱光庭則可。)

  右諫議大夫范祖禹亦言:「今歲秋成可望,收熟之處必多。年穀稍豐,則公私逋負督迫,民間速欲得錢,必至甚賤,此農民所以豐凶皆困也。今諸路提刑司積常平錢猶多,竊恐自罷散青苗錢以來,常平之法尚未修復如舊,欲乞速降指揮諸路提刑司,盡以所有之錢,增價收糴,使不至於甚賤傷農,來春穀貴,則減價出糶,使不至於甚貴傷民。若止以常平錢收糴,亦恐未廣,陛下誠能出內庫金帛數萬,以為糴本,以專備水旱凶荒,發斂以時,則官本常存,而民被惠澤無窮。祖宗置內藏庫,本以備軍旅非常之用,仁宗常出錢一百萬,以助常平糴本。夫財出於民,復以濟民,但使民存,不至流亡,今年散之,明年復有,何患乎無財也?」

  詔:「戶部指揮諸路提刑司下豐熟州縣,依條量添錢,廣行收糴,仍覺察違慢。」又詔:「永興軍、秦鳳、河北、河東、京東、京西、淮南、兩浙提刑司,據見管封樁錢,除已係計置糴糧草,并合起發上京,及朝旨指定窠名指使錢數外,將的實見在錢支撥一半,於本路趁此秋成,及今後遇豐熟去處,廣謀計置米、麥、穀、豆,內淮南、兩浙路只於沿流,其餘路於沿流及要便,并屯聚軍馬去處,別項封樁,以封樁斛斗為名。若內有收糴得處缺少本錢,許逐司於本路有錢去處那移。於轉運司要用,許依元糴價先樁錢訖,據數兌撥提刑司,候到,具見在合糴買錢數,計置次第申尚書省。其頭子等錢亦於帳內別收,如有倉牔損處,即以頭子錢修,仍令戶部立法。」(政目云:「三路,京東西、淮、浙七路封樁錢,以一半糴穀,為封樁斛斗,為永法。」)

  樞密院言:「邵州蠻人作過,已令湖南安撫鈐轄司處置,應去邵州遙遠。」詔:「謝麟體度蠻事,如尚未甯息,即交割潭州公事與次官,量帶兵甲前去邵州,專一措置,候事平日歸任。」

  詔:「刑部今後有覆大辟不當,並先次下本處分析,候到,開具以聞。」

  丁酉,以故知溪峒順州彭儒福男仕誠為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知順州、兼監察御史。

  武騎尉曹佾子諭言:「佾於親孫女壻、太學內舍生黃持,欲乞於遺表骨肉恩澤十人內與文資,依都承旨張山甫奏女夫陶臨例,授持假承務郎。」詔持于佾係異姓無服,兼所引並難行。(御集七月二十九日。)

  是月,詔令保安軍牒宥州,應立界處,恐山斜不等,仰所委官隨宜分畫。(政目有此,當考詳。)

  殿中侍御史孫升言:「臣聞法待人而後行,此古今不易之理也。先帝患百司職事不舉,故建三省、六曹,以治庶政。然人樂因循,眾習苟且,弊隨事生,苟無按覈鉤考之術,則必至於頹壞,又置六察,考察六曹行遣稽違,及輪委御史,點檢三省簿書差失,可謂詳且盡矣。蓋六曹、寺、監二百四十餘案,胥吏一千七百餘人,其他官司二百七十餘處,內外之事填壘紛委,而舊以察官六員、書吏十有四人鉤考按覈,雖使人人心力強明,智術精敏,安能周見其故?而六曹百司之事不至於頹弊者,賴有六察以為之警察爾。茲所以見先帝規模宏遠,追跡三代也。朝廷近年察官既不補足,而比因浮費所建言,更不自本臺立法,直行減罷書吏六人,止存八人,分治六察。吏員既少,則所擇尤須精審,且以八人按察二百餘案、千有餘人胥吏、二百餘處官司,而又更不精所擇,若止欲名存實亡則可矣,必欲救六曹之弊,成先帝之志,則臣雖甚愚,知其無益也。近準七月十六日朝旨,改修到本臺令,乃止因一察案貼司陳述,務欲自便,遂為改法。書吏舊法滿六年,通入仕及十五年出借職,試貼司及四通者方收補。今來改法,貼司試及二通,便補察書吏;吏滿十年,通入仕及二十五年,方得出職。出職既艱,則內外已有名目、曉法令、廉勤謹畏之人,不樂就此,別圖進身。所試貼司既易,則見在鈔寫無能無過之人,例皆應選,適所以為六曹百司人吏廢弛相容之地,非所以為朝廷補救頹弊之術也。伏望聖慈詳察,深惜六察乃先帝補救六曹頹弊之志,特降指揮下中書省重行立法,中外幸甚!所有新舊令文,謹錄白連粘在後。」貼黃:「六察官吏,係點檢三省、六曹文書稽遲差失,眾所嫌怨,惟務廢壞其法,伏望陛下詳察,早賜施行。」(升奏稱七月十六日朝旨,因附月末,其從違當考。)

  升又言:「臣聞法行自貴近始者,先王之政也。伏見朝廷患入官之宂,則上自至尊外戚,減損恩例;懲吏祿之浮,則下至庫務胥吏,裁去宂占,可謂至公矣。獨三省、樞密院添溢吏員,暗增恩例,多帶請給,人人知其僥倖,莫敢誰何。執政官姑息而莫問,言事者畏避而不論,中外憤鬱,為之不平。安有盛明之時,至尊以身率天下,躬自減損,乃容此曹挾朝廷之勢,自肆如此!臣誠孤微,忝耳目之寄,遭遇聖明在上,竊不自量,為陛下言之。且舊中書提點堂後官、主事共十七人,今三省錄事、都事、主事共三十人;舊錄事、主書、守當官二十九人,今三省令史、書令史、守當官共一百四十三人;舊守闕守當官四十二人、私名八十五人,今三省守闕守當官二百六十四人,破食貼房近五百人,不在其數。入流之濫,近世所未有也。其間多帶請給,暗增恩例,根源深密,在外官司不可得而知。近者在京諸司推究違法帶請給過兩處者,皆行根治,獨三省人吏【七】多帶請給,有至數處。既知物議不平,中外洶洶,近於今月十六日降指揮下戶部申明:比諸司事體稍異,其新舊請給不得過三處,其見破添給三處以上者,依舊支破。既言稍異,則三處已上者合裁減,豈有諸司過兩處則行勘治,三省人吏三處以上,卻依支破?則是朝廷命令與奪,皆徇此曹私意而出,何以示至公於中外?臣深為陛下惜之。伏望聖慈少加省察,出自睿斷,差委諫官、御史之長各一人,專一取索裁定。或有藏隱漏落事件,厚立賞錢,許知次第人陳告;仍與犯人名額內便行收填,候裁定人吏請給恩例編修成冊進呈,禁中留一本,三省、樞密院各付一本,戶部、吏部、御史臺各一本。今後應有增損,並須相關,朱書批鑿,著為永式,昭示至公,以絕僥倖,以慰中外人心。」又言:「臣近曾論列三省人吏多帶請給等事,以謂朝廷命令與奪,皆徇此曹私意而出,竊恐天聽高邈,未賜省察,今錄白到今月十六日申明行下戶部白劄子簽貼在前,可見三省人吏挾情自肆之意。伏望聖慈詳察,出自睿斷,早賜指揮施行。」(孫升言不得其時,今附七月末。傅堯俞云云,在八月十六日。)

  升又言:「臣聞書曰:『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此先王治軍之法也。蓋軍令嚴肅,則恩信易感,而事可濟;軍政姑息,則驕惰無厭,而功罔成。恭惟祖宗深得治軍之法,設三衛管軍之官,付以流配之權,自非死刑,不付有司按覆。故朝廷撫養此曹,易於懷悅,絕驕惰無厭之心,是以威行於下,而恩歸於上。如郝質輩治軍嚴肅,作過軍人一經徒流,鮮有生者。質所坐臥,寂不聞人喘息聲,其嚴憚如此。臣訪聞管軍自苗授相承習為姑息以收恩,而和斌、劉斌繆懦為甚,諸軍驕惰自肆,無所忌憚,其漸不可不戒也。伏望聖慈詳察,密諭大臣:其管軍之官,相承姑息者,則戒飭之;繆懦縱弛者,則更易之。使威行於下,而恩歸於上,以絕驕惰無厭之患,則中外幸甚!」貼黃:「日近虎翼軍人退嫌小麥,敢爾輕率,良由軍政不肅、統轄不嚴所致,其弊不可滋長也。」(四年七月八日,和斌為步虞,劉斌為龍神廂主。升言不得其時,今附於七月末。)

  注 釋

  【一】馬軍都虞候「軍」原作「步」,據閣本及宋史卷三五○李浩傳改。

  【二】非所以報功也「功」原作「公」,據閣本、活字本改。

  【三】知樞密院事「事」原作「言」,據閣本改。

  【四】改徐講也「徐」原作「除」,據閣本改。按本書卷四六七元祐六年十月丁巳條,孫路為徐王府侍講。

  【五】減舉主一人改官「主」字原脫,據正文補。

  【六】即今所修「今」原作「令」,據閣本改。

  【七】三省人吏「省」原作「司」,據閣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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