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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十六 元豐四年(辛酉,1081)
起神宗元豐四年九月盡其月
九月甲申朔,知鎮戎軍种診言:「興、靈州等處多舊漢人,皆元昊所擄致者,常有思漢之心。乞明降指揮,言梁氏殘害其主,使眾心解離,如有首領來歸,特與官爵。」詔送高遵裕,降敕牓二十道付熙河都大經制司,令廣募閒人,傳示賊界。
李憲言:「已遣使臣史誠齎書與鬼章約會兵之所,仍伺蕃兵所向。」
乙酉,上批:「陝西、河東用兵,雖已有漏泄禁約,近多已傳達委曲至河北緣邊州軍,顯是方今預事文武官以私書漏露其事。其令河東、陝西諸路轉運、經略等司,遍約束轄下文武官,不得與河北及四方親識通書說邊事,若有彰露,當械送下獄,終身廢棄。」
熙河路經略司言:「董氊首領李叱納欽等入貢,稱董氊遣首領洛施軍篤喬阿公及親兵首領抹征遵等,以七月辛丑部三萬餘人赴黨龍耳江籛南及隴、朱、珂諾等處擊夏國。」(七月辛丑,十六日。)
是日,李憲入蘭州。(是日乙酉,九月二日也,據丙申十三日奏。新紀係之乙酉,舊紀係之乙未,舊紀誤也。新紀云:「乙酉,熙河經制李憲復蘭州。」)
丙戌,澶州言浮橋壞。(十二月戊辰繫橋畢。)鄜延路轉運司言,乞候出界,專責總領兵官照應防護糧草。詔兵與糧相須一體,令常相依附。權發遣環慶路經略安撫司高遵裕乞詔緣邊諸路毋得妄稱西賊犯境,多務殺戮,恐致生羌驚疑,有誤招納。詔劄下送王中正。
种諤言:「涇原路經略司申明全師出境,境內卻以何軍兵為備?臣詳朝廷先遣徐禧於諸路措置,所定防守人數,以義勇、保甲及諸軍年高人及不隸將兵代少壯兵出戰,自當依詳法式。」詔涇原路經略司依此施行。
降知江寧府、龍圖閣直學士、朝奉大夫劉庠一官,知滁州。坐所舉人犯贓也。
丁亥,都大經制瀘州蠻賊林廣言:「梓州路轉運司官程之才對獄,董鉞除名,兵行在近,界首事務未有官管勾。」詔權發遣提舉常平等事江衍兼權轉運判官,苗時中隨軍。
詔河北緣邊安撫司指揮轄下,自今諜報事毋得申大名府路安撫司。
詔:「熙河路都大經制司已出兵破西賊,慮賊併兵一路以拒官軍,令王中正、高遵裕移節制兵馬近邊下寨,以牽制賊勢。如行軍庶事已就緒,即相度乘機進討,不須拘以原定日期,仍具節次以聞。」
洛苑使苗履、左侍禁寄班祗候李宇為入西番撫諭使副,各遷一官。(新紀丁亥敗夏人于西市,與乙酉李憲復蘭州相接。按西市捷報在戊子,今于丁亥日不書此,舊紀亦係西市新城之捷在丁亥,今並不取。)
戊子,詔:「涇原趨興、靈,道路便近,川原寬闊,易得水草。令高遵裕領環慶路兵合涇原之師結為大陣,取涇原路進討,仍令盧秉應分戰守兵,並聽遵裕處分。」(秉時帥涇原。)
熙河路都大經制司以西市新城之捷聞。(捷在八月二十三日【一】。)
詔李憲:「方官軍未出境之際,內外莫不以夏羌鋒銳為憂,深虞王師艱於萬全取勝。及今首逢堅屯,而能一鼓蕩散,自非將帥有略,曷以臻此?然漢蕃士卒勇於赴敵,所宜加勞,可更切率勵兵眾,以虞賊庭聞此沮敗,併力來拒我師。」
客省副使謝麟知誠州。(據沅州題名記,麟自熙寧七年七月知沅州,元豐四年十月移辰州,五年三月還沅州,恐實錄此書誠州或是辰州,當考。史亦稱九月以謝麟知誠州。)
己丑,新知滑州、朝請大夫周革乞出京師錢三二十萬緡,修滑州橋及城,於開封府界、京西、河北三路差兵。詔:「昨曹村河決,值北使至,已常於白馬權繫橋,專委將作監,絕不費力,今滑州修繫工力,宜與前役不殊。今周革陳乞事目,甚多滋張,必難委以辦事,可差降授朝請郎俞希旦知滑州,革依舊知陳州。」
措置麟府路軍馬司言:「覘知夏人集兵麟州境上,多防托兵數倍,望速下王克臣於近裏更選兵一萬以助兵勢;及种諤出界戰士賞功,乞早施行;並李浦攻細浮圖,恐避傷中數多,不盡以聞,乞下本路考實推賞。」從之。
鄜延路經略使沈括言:「與种諤議所留兩將兵,遣一將出界,留一將及先留畸零兵以守疆埸。」從之。
庚寅,詔:「熙河路都大經制司言,已進兵深入賊界,後繼別無聲援。令胡宗哲於見在熙河路未出界將兵,發兩將由乾州路入照應援助。」
甲午,上以疾不御殿。
乙未,御垂拱殿。
初,朝廷以敕牓招乞弟,(八月一日降敕牓。)尋詔:「今師期在近,若分兵進討,慮乞弟驚疑不出,(八月七日詔。)令林廣密相度,止留兵五七千,選將總領防托邊界,如乞弟決不降,徐行討捕。所有林廣、彭孫并其餘軍皆追回,如此於邊防有無不便,具以聞。」林廣既得敕牓,復遣史利言抵乞弟巢穴付之,乞弟約秋盡來降。於是廣言:「臣密計若委一兩將【二】,留六千兵防托瀘州,同本路轉運、鈐轄司議徐行討捕。」詔所奏不行,令依前後累降指揮。
李憲言:「八月庚辰駐兵女遮谷,遣漢蕃將士襲擊餘黨於山谷閒,斬百級,獲馬牛孳畜甚眾。降龕波給家等二十二族首領,凡千九百餘戶,已剪髮、刺手,給歸順旗及錦袍、銀帶賜物。」又言:「大軍過龕谷川,秉常僭號御莊之地,極有窖積,及賊壘一所,城甚堅完,無人戍守,惟有弓箭、鐵杵極多,已遣逐軍副將分兵發窖取穀及防城弓箭之類。」
詔陝西諸路轉運司,今軍興常管設兵將用樂,其有事合商議者,許赴有樂筵會。
丙申,措置麟府路軍馬司言:「起兵出界,河外闕官,已遣高遵一赴府州防守,乞下太原府施行。」從之。
熙河路都大經制司言:「九月乙酉收復蘭州。蘭州古城東西約六百餘步,南北約三百餘步。大兵自西市新城約百五十餘里將至金城,有天澗五六重,僅通人馬。自夏賊敗衂之後,所至部族皆降附,今招納已多,若不築城,無以固降羌之心。見築蘭州城及通過堡,已遣前軍副將苗履、中軍副將王文郁都大管勾修築,前軍將李浩專提舉。」李憲又言:「乞建蘭州為帥府,以鎮洮為列郡,以浩為熙河蘭會路安撫副使兼知蘭州,王文郁、苗履為本路鈐轄。牽復趙濟,令兼熙河、秦鳳兩路財利事,應副軍須。」並從之。其蘭州令李憲據軍前事力,且粗修完為駐兵之所,毋令過有費用,俟王師撫定河南諸郡,別議措置。趙濟與通直郎、權管勾熙河路轉運司,李浩、王文郁、苗履令權領所乞職任,候行營東上日,留固根本。其李浩以次須佐事之人,亦即軍前權選委勾當。(乙酉,九月二日。)
戊戌,詔:「鄜延路近奏,西賊遺書於境上,有侮慢之言。料賊意以點集屯聚已久,利在速戰,冀取僥倖。其令諸將審察賊謀,務在審重,勿因忿妄舉。」
手詔:「陝西、河東次邊近裏州縣,比自議兵之初,朝廷使選擇守令者,不惟欲供辦軍須,與轉漕之官協力,蓋以部內兵民一朝悉發遠從征討,則肅察姦宄【三】,綏靖鄉廬,乃所責任。可以朝廷之意,丁寧申諭,俾各遵守。苟能於兵夫未還之閒,警察賊盜特為希少,鎮拊部民各獲居安,當議旌襃,顯擢職任。」
李憲言:「準朝命為致賊之計,見城蘭州,內所以自固,外不妨致敵,兼已精選漢蕃勁兵五七千騎,謀趨巢穴,恐昧事機,乞申訓誡,以敕不至。」詔憲:「今官軍既城亭鄣,外縶其手足,又為戰栰,內衝其腹心,謀攻之術盡於是矣,惟亟為之乃善。」
己亥,宰臣王珪上國朝會要三百卷。仁宗時修會要,自建隆至慶曆四年一百五十卷,熙寧初,珪請續之,凡十二年乃成,止熙寧十年,通舊增損成三百卷。於是編修官、宣德郎李得芻遷一官,知甘泉縣陳知彥循兩資,管勾內臣劉惟簡、李友詢、馮仲禮各賜銀絹。(兩紀並書王珪上國朝會要。)
詔沈括:「官軍非久出界,管下名山靈祠,當申禱告,今降封香五合,括可躬為祝文,精虔分命官致禱訖奏。」
鄜延路經略司言,鈐轄曲珍等入西界應接投降首領,及與邀截降人西賊鬥敵,斬獲首級。詔曲珍等遷官、減磨勘年、賜帛有差。
种諤乞計置濟渡橋栰椽木,令轉運司發步乘運入西界。詔:「凡出兵深入賊境,其濟渡之備,軍中自有過索、渾脫之類,未聞千里運木隨軍。今諤計置材木萬數不少,如何令轉運司應副步乘?縱使可以應副,亦先自困。令种諤如將及河造栰,賊界屋並可毀拆,或斬林木相兼用之,如更不足,以至槍排皆可濟渡。」上坐制兵閒利害,細微皆得其要,諸將奉行惟恐不及也。(「上坐制兵閒利害」等語,朱本增入,新本因之。)
上批:「朝廷見委官專經制瀘南蠻賊,其措置軍馬、經略敵情,委之經制司;其計辦軍食、金銀、穀、什物,委之轉運司。兩司所任各有專責,轉運、提點刑獄司累有騰奏,侵越分守,未欲劾罪。自今非本職事不得輒受官司申報。」
詔:「近令王克臣續發兵一萬與王中正,今奏才及千八百餘人。勘會熙河兵自出界,其熙河,秦鳳寨柵並無賊侵犯,緣大兵已前進,即包裹逐路城寨皆在腹裏,豈有賊兵犇衝之理,不須多留戍兵。令克臣安心處置,毋自驚惶。惟與北界鄰接地不可減外,其他州悉發以赴軍期,毋得闕誤。」
庚子,詔朝奉大夫、寶文閣待制、知成德軍章衡落職,守本官,提舉洞霄宮。坐縱指使回易公帑及親饂小吏,御史朱服言其醜跡,下本路體量得實也。(舊紀書章衡故縱指使回易公帑,落寶文閣待制,提舉洞霄宮。)
李憲言:「見議選將領兵照應修西使城,俟船栰稍具,即募敢死之士,選漢蕃勁騎五七千,謀趨巢穴。況蘭州駐兵之所,可粗修完,留兵將守之。」詔:「今諸路兵朝夕出,直趨興、靈,平蕩夏賊【四】,兼累據董氊蕃字,亦稱往靈州破賊。憲奏乃欲俟船栰具,選五七千騎往彼,即未說全軍前進。其令李憲等乘此期會,協力深入,撲滅巢穴。若赴興、靈道路阻遠,即令全軍過河攻取涼州,不得止遣偏裨以往。仍降雜色戰袍、勒巾百副,銀纏桿槍五十條,皆白釐牛尾纓紱,付憲充奨激,賜行營漢蕃戰士破賊有功及新附降人得力者。」
高遵裕乞兩路進兵攻討,上批:「遵裕懇奏乞與涇原分兵出界,今師期甚邇,必處分不及,中書、樞密院可審議劉昌祚可與不可使為一道主帥,舍之當如何更為措置以聞。」遂詔許遵裕分路出界。上批:「涇原兵力不逮他路,邊面廣闊,近累據劉昌祚奏請多不中理,慮難當一道帥領。況涇原已隸高遵裕節制,自合首尾相應,以圖萬全。其令知環州張守約往代昌祚,令昌祚赴遵裕麾下。」
鄜延路轉運司言,已差左藏庫使、英州刺史、鄜延路鈐轄兼第三副將劉紹能權河中府都監。初,鄜延路經略司言:「體量紹能出界擒獲西賊,問知點集人馬,即引兵還。蕃兵獲一首級,紹能言是其舅,以物裹首,不肯保明功賞。慮別貯姦謀,不可使將兵。又蕃官殿直郝守素等使吃多理入西界,呼舅小盧浪等及謂山嘜云:『我受文字相殺,爾往說爾兄子等,令夏人遠徙,恐殺我親故。』事與前報頗符合。」詔令沈括付管押軍器內臣周珪同本路走馬承受霍丙押赴闕,繫御史臺獄聽旨。(紹能卒無它。二月二十八日鄜延經略司云云,五年四月三日乃遣宇文昌齡往麟州置獄,六年正月十三日獄決。)
沈括言:「西賊聚兵,各在本路對境,慮大兵既入境,賊乘虛寇襲,即乞令監司或以次官權州事,臣以經略都總管司職事領在城兵往照應。」從之。
權判都水監李立之言:「北京南樂、館陶、宗城、魏縣,淺口、永濟、延安鎮,瀛州景城鎮,在大河兩隄之閒,乞令轉運司相度遷于隄外。其小吴決口以下兩岸修隄,計工不少,河清兵止有千餘人,乞于南北兩丞地分客軍存留五十人,更不放凍,均與新立隄埽,興修隄道,依例月支錢二百。」從之。
辛丑,上批:「勾當御藥梁從政可遷七資。」以推鞫韓存寶獄故也。
詔:「累據林廣瀘州管下監寨覘乞弟,多汗漫不實,朝廷別無處分。緣急遞文書須朝廷急切欲見者,不可以常事虛勞人力,仰林廣自今凡有牒報,須事干急切或取候處分,乃得上聞。」
詔:「李憲蘭州駐兵逾十日矣,雖興版築,安置戍壘,皆委官可辦,固不須留連大軍主領。今總兩路蕃漢兵夫十餘萬眾,纔入賊境百餘里,便欲苟止,乃正犯畫一拘束。可限指揮到,火急部分諸將,迤邐進兵,或東上至靈州與諸路合,或北渡河以趨涼州。激昂士氣,乘時奮功,勿為遲疑,自貽咎悔。」
熙河路都大經制司言:「九月戊子蘭州新歸順首領巴令渴等三族,領所部兵攻賊撒逋宗城,斬獲三十餘級,奪其渡船,入河死者四五百人,獲老小二百餘口,牛馬孳畜二千餘。見差次事功,乞加優賞。」
壬寅,提舉河北路義勇保甲、東上閤門使、榮州刺史狄諮,朝請郎劉定,澶州集教大保長并監教使臣等四百八十二人,見於崇政殿,召執政賜坐,閱試畢,三人補三班借職,三十三人補三班差使、借差,餘賜銀、絹、錢有差。遷諮四方館使,定集賢校理,監教使臣等轉官或減磨勘年。(上寓軍政于保甲,選吏督教者累年,法制完密,皆出制定,諸路服習,至是引對諮等,召執政賜坐,以觀其成效,遷補賞賚加等,諮等亦優進職秩,四方聞之,靡然嚮風矣。此朱本所增,然墨本具矣,今削去。新紀書壬寅閱河北保甲于崇政殿,官其優者三十六人。舊紀書壬寅閱河北保甲武伎于崇政殿,召輔臣賜坐,官其優等者三十六人,遷提舉官以下職秩有差。)
鄜延路經略副使种諤言:「轉運使李稷置帳在臣軍中,與所部兵夫遙遠,其閒彈壓不定,慮致不虞。」詔李稷於可以照管夫糧處軍中安下。(邵氏見聞錄云:「稷後移陝漕,方五路興兵取靈武,稷隨軍,威勢益盛。一日蚤作入鄜延軍營,軍士鳴鼓聲喏,帥种諤臥帳中未興,諤怪之,出對稷呼鼓角將問曰:『軍有幾帥?』曰:『太尉爾。』曰:『帥未升帳,輒為轉運糧草官鳴鼓聲喏,何也?借汝之頭以代運使。』從者叱出斬之,稷倉皇引去,怖甚,不能上馬,自此不敢入諤軍。」此事與此詔當參考。)
詔奉議郎、館閣校勘、同知禮院王仲修罰銅十斤,衝替。仲修,宰相珪之子,先謁告往淮南,諫官蔡卞言其在揚州燕飲,所為不檢,簽書判官邵光與之陪涉,光替罷,即差權都水監主簿,眾皆喧傳非笑。詔淮南轉運司體量,轉運使言仲修因燕會與女妓戲,有踰違之實故也。
甲辰,詔沈括:「聞將官高永能收西賊遺下梁永能文字,其具以聞。」(梁永能文字當考。)又詔括:「據措置麟府路軍馬司奏,探得西賊對境大集兵馬,屯聚八九處,多至六七萬,少亦不減二三萬人,又於通道多塹絕山谷,設為嶮阻,其備甚謹。未知虛實,可多驗降人或得力閒諜參證其事。仍關報种諤,令穩審大作枝梧及用心選擇進兵道路,勿致為賊所誤。」
又詔括及涇原盧秉曰:「大軍且出界,朝廷日欲知其動靜,卿可俟軍馬啟行,如軍中未發奏,閒日遣人探候官軍所至及平安動靜以聞。無令斷缺,庶上下安慮。」
詔李憲:「近據東北諸路所奏,夏人舉一國之兵以當官軍,約三四十萬之眾。今西南地分全虛,若非本路及董氊之軍深入以分其勢,則慮得併兵東向以禦大軍。爾宜依累降處分部勒行營將兵,并緊約董氊兵馬前去招撫討除,或至靈武,或趨涼州。要當攻其所必救,乃於首尾之勢有助,無或觀望遷延,有誤國事。」
詔前江淮等路發運使、朝散大夫沈希顏追三官勒停。坐被召不即赴闕,先已衝替,下御史臺鞫之,又供報不實也。
中書言:「前奏禘祫年數差互,熙寧八年禘祫併在一年,奉旨送詳定禮文所再參詳。臣等謹按司尊彞『凡四時之閒祀追享、朝享』,小史掌『奠繫世、辨昭穆』,大祭祀『史以書敘昭穆之俎簋。』然則朝享及敘昭穆,皆祫之謂也。魯文公二年大事於太廟,躋僖公,而公羊、穀梁傳俱以為祫。是祫之義存於周禮、春秋而不著其名也。左氏之說則有禘而無祫,祫之名見于禮記。若止據夏、商而言則曰祫禘、祫嘗、祫烝,若通據三代而言則曰祫,祭於太廟,祝迎四廟之主。其行禮相距之年皆無文,惟公羊傳曰:『五年而再殷祭。』禮緯曰:『三年一祫,五年一禘。』而鄭氏、徐邈又分為二說:為鄭氏之說則曰前三後二,謂禘後四十二月而祫,祫後十八月而禘;為徐邈之說則曰前二後三,謂祭相去各三十月。駮鄭氏者則曰三年而祫為月有餘,二年而禘為月不足。駮徐氏者則曰禘在祫前,則是三年而禘;祫在禘後,則是二年而祫。以二說考之,惟鄭氏曰:『魯禮,三年喪畢,祫於太祖,明年禘於羣廟,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案春秋書僖公八年禘於太廟,宣公八年有事於太廟,皆因事而書,其不書者可以逆推。知僖、宣當於三年喪畢而祫,三年禘,六年祫,八年乃禘爾。由此言之,鄭氏依倣魯禮,推明王制,實為有據。然自唐開元六年以後,禘祫各自數年,不相通計,或比年頻合,或同歲再序,或一禘之後併為再祫,或五年之後驟有三祭,舛誤為甚。本朝慶曆初,用徐邈說,每三十月一祭,近歲又以二祭年數各不相因,故熙寧八年既禘又祫,此有司之失也。伏請自今十八月而禘,四十二月而祫,庶幾舉禮不煩,事神不瀆。及據禮院檢會禮傳,宗廟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昨熙寧八年四月行禘饗,十月行祫饗,元豐元年十月行祫饗,三年四月行禘饗,今年十月當行祫饗。謹案公羊春秋傳曰:『五年而再殷祭。』注謂三年祫,五年禘,蓋漢、魏故事,唐貞觀以後並用此禮。至開元中,禘祫之年不相通數,禮官既覺其非,乃用徐邈之說,以二祭相去各三十月,若甲年夏禘,丙年冬祫,己年夏禘,辛年冬祫,合五年再殷祭之說,此最為得。本朝自慶曆以來皆三十月而一祭,至熙寧五年後始不通計年數,遂致八年禘祫併在一歲,所謂一歲再序也。昨元豐三年四月已行禘禮,今年若依舊例十月行祫饗,即是比年頻祫,復踵前失。今欲通計年數,皆三十月而一祭,當至五年冬祫。」詔依見行典禮。又言禘祫不當廢時祭。從之。(禘祫不廢時祭,四年十月二十一日依奏,今并入此。)
乙巳,淮南路轉運、淮南西路提點刑獄司言:「舒州近城有大澤,出灊山,注北門外,繞城東南,下通大江。州城南及西門皆土城,其東北纔以竹木為籬。元豐初,山水暴漲,浸官私廬舍,至以船筏救護人民、官物。知舒州、朝議大夫楊希元差雇兵夫,築捍水隄千一百十五丈,置泄水斗門二,雖用工力而民不擾。去歲七月霖雨,溪水暴漲,環繞隄外,遂免山水入城之患。」詔楊希元降敕奨諭。
丙午,詔:「修尚書省材木,令知汝州李承之於本州界採伐及買,如當親往,即以州事令以次官權知。」
敕牓招諭夏國曰:「睠茲西夏,保有舊封,爰自近世以來,尤謹奉藩之職。忽姦臣之擅命,致弱主之被囚,迨移問其端倪,輒自墮于信約,暴驅兵眾,直犯塞防,在神理之莫容,因人情之共憤。方切拯民之念,宜興問罪之師,已遣將臣,諸道並進。其先在夏國主左右并嵬名諸部族同心之人,並許軍前拔身自歸,及其餘首領能相率效順,共誅國讎,隨功大小,爵祿賞賜,各倍常科,許依舊土地住坐,子孫世世常享安榮。其或違拒天兵,九族並誅無赦。蓋天道助順,必致萬靈之歸,王師有征,更無千里之敵。咨爾士庶,久罹困殘,其堅向化之心,咸適更生之路,敢稽朕命,後悔何追。」(兩記並載詔語,略有潤刪,今存本文。)
是日,王中正發麟州,禡祭祝辭云:「臣中正代皇帝親征。」兵六萬人,民夫亦六萬餘人。行數里至白草平,即奏已入夏界,留屯九日不進,遣士卒往來就芻糧於麟州。(此據司馬記聞。)高遵裕發慶州,蕃漢步騎凡八萬七千人,民夫九萬五千人。种諤以鄜延兵五萬四千,畿內七將兵三萬九千,分為七軍,方陣而進,自綏德城出塞。
丁未,攻圍米脂寨。
戊申,詔秋銓試中等十人不依名次注官,下等四十七人注官。
詔府界、河北、陝西集教民兵步人,可並令兼誦念格內步槍法。
己酉,詔沈括:「據熙河經制司奏,聞得所獲夏國首領臥勃哆等云:『昨在賊界日,衙頭自聞漢兵四出,即分遣諸監軍司兵馬屬委賊帥總領,謀抗官軍,仍有戒令,俾各析作三處:一以當戰,一以旁伏,一俟漢兵營壘未定,伺隙亂之。』今追驗近新城之戰,信如其說。方諸道進師,謂宜遍諭將帥使知,庶預知賊伎設施,不誤大事。卿可具此速牒軍前照會。」
詔:「都大提舉脩護澶濮州隄岸、東頭供奉官張惠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編管黃州;前知南外都水丞、承議郎蘇液,前權發遣北外都水丞、宣德郎陳祐甫皆追兩官;前通判澶州、承議郎戚守道追一官;河北轉運通判官呂大忠罰銅三十斤。」坐小吴埽河決也。
河北都轉運使王居卿乞自王供埽上添脩南岸,于小吴口北創修遙隄,候將來礬山水下,決王供埽使河直注東北,於滄州界或南或北,從故道入海。(朱本云奏不行。刪去。)
詔:「林廣言乞弟送降狀,前後反覆,必無降意,但欲遷延月日,以款師期。令相度降去敕牓如未可分付,更不須齎送,速進兵平蕩。」
庚戌,詔權發遣提點河東路刑獄兼提舉義勇保甲、奉議郎、集賢校理黃廉遷承議郎。以引見澤州保甲推恩也。保甲補官者五十八人。(廉行狀云保甲補官者五十八人,今增入。兼漕下獄事、附十月十二日乙丑。)
熙河路都大經制司言:「蘭州西使城川原地極肥美,兼據邊面,須多選募強壯,以備戍守。熙河民兵惟北關最得力,又地接皐蘭,歲入特厚,芻粟充衍,人馬驍勇,今既復蘭州,遂可廣行選募。欲乞除留置官莊地,並募弓箭手,人給二頃。緣初置州城,難得耕牛器用,若募新民,必種植不時,乞依熙河舊例,許涇原、秦鳳、環慶及熙河路弓箭手投換,仍帶舊戶田土耕種二年,即收入官,別招弓箭手。」從之。
詔:「將來北使經過新路州軍,守臣內有審官常格新差,材品凡鈍,難以酬接北人者,可從中書預選官移易。其知趙州史宗範、磁相邢趙州通判,令河北轉運司體量人材,如不堪接待人使,即於轄下選官對移,並候人使回日依舊。」
權發遣度支副使公事、河北東西路體量安撫蹇周輔奏乞就西山採斫木植,修蓋北京等處倉牔等。從之,仍命周輔經畫提舉。(四月二十八日周輔被旨修蓋定、瀛、澶三州倉,此云北京等處,當考。)
种諤攻圍米脂寨三日,城堅守未下,方為距闉,諤突出行視,士卒皆有疲曳之色。或報援兵且至,眾洶懼,諤令軍中皆鼓樂,按轡徐還,眾乃安。翌日,賊兵八萬餘人自無定川出,直抵我軍,將合米脂之眾以夾攻我。諤命後軍移陳城下,溝其門隧,使城中人不得出,命前軍及屬羌循兩山伏山谷中,以左、右、中軍禦賊於川口。辛亥合戰,諤鼓之,諸將齊進,伏兵旁發,斷賊兵為二,首尾不相救,諸軍從高前後擊之,賊奔潰。所斬殺及自相蹂踐顛仆而死者橫數十里,銀水為之赤,擒其將都按官麻女阣多革等七人,獲首五千餘級,獲馬五千,孳畜鎧甲萬計。(要錄:諤復攻城,辛亥九月二十八日也,十月五日戊午奏到。舊紀于十月戊午書鄜延路經略安撫副使种諤敗夏人於無定川,斬級八千。新紀書辛亥鄜延經略副使种諤敗夏人于無定川。)
壬子,上批:「鄜延等路大軍,非久乘勝進至靈州,萬一未有濟渡之具,致賊稽誅,不可不預為謀畫。宜令熙河路都大經制司密選閒人齎信號,或移牒涇原等路舉橫烽至熙州,俟得本州馳報,即部勒兵馬,駕船栰東下,接濟諸道之師,併力蕩除巢穴。」
又批:「沈括勘會軍前兩日並無奏報,深慮道路阻隔,有賊馬障蔽,卿可火急多選差人,探候行營所至以聞。聞种諤見移寨來宥州討擊,可多方從西路或中路廣委人通達息耗,勿令斷缺。」
又批:「聞三司昨雇百姓車戶大車輦絹赴鄜延路,纔入半道,其挽車人已盡逃散,今官物並拋棄野次。逐縣科差保甲,甚擾費人力,未知何人處畫如此乖方,可取索進呈。」三司言:「起發應副鄜延、環慶、涇原三路經略司絹十七萬五千匹,市易司起發十五萬五千匹,用騾百二十四頭,及管船水運至西京,乃用步乘。應副河東衣賜絹十萬匹,赴澤州紬二萬匹,用騾百八十三頭及小車五十輛并橐駝般馱,又三萬匹用步乘。應副延州銀十五萬兩,鹽鈔三萬席,用騾九十八頭;絹十五萬匹為五綱,一綱用橐駝,四綱用小車二百一十輛。應副河東、鄜延、環慶、涇原、熙河、秦鳳路紬絹總百萬匹,用小車為三十綱,並不用官私大車輦載。」詔三司選差勾當公事官一員緣路點檢催趣,其津般乖方處,根究以聞。
詔以熙河行營兵出,暴露日久,遣入內東頭供奉官甘師顏往傳宣撫問,兼賜將官等茶藥銀合,兵員以下特支錢。
又詔自京至陝西、河東用兵路分馬遞鋪,各賜特支錢。
詳定禮文所言:「古者下宗廟。欲乞親祠大輅入太廟西門,近廟南門即降輅,步入廟,少東,升輦就大次;仍自今羣臣奉祠並於西櫺星門外下馬。」從之。又言:「謹按禮曰:『冬日至,作樂於地上之圜丘,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又曰:『祭天,掃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又曰:『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掃地而祭。』則古者祀天,奏樂於圜丘,升煙於泰壇,並以降神,設饌在地,所以祭之。故崔靈恩云:『燔柴升煙,取因高之理,正祭之時,皆於地上。』故馬昭、高堂隆等親述鄭義以對王肅,皆云:『祭天不在於壇。』後世築壇八陛,祀天其上,奏樂其下,非禮之正。臣等欲乞更今之壇以為圜丘,奏樂其上,而於丘南設饌於地,以行正祭,庶合禮經有以下為貴者,且明尚質之義。臣等雖稽古制,謂宜如此,然郊丘大事,乞以聖意裁之。」不從。(四年九月二十九日【五】,中書批詳定禮文所狀,奉聖旨不行,今附見于此。六月十四日說主日配月位,當考。)
注 釋
【一】捷在八月二十三日「八」原作「九」,據本書卷三一五元豐四年八月丁丑條、宋史卷一六神宗紀改·
【二】 若委一兩將據文義,疑「若」上脫「不」字·
【三】 肅察姦宄「宄」原作「究」,據閣本改·
【四】 平蕩夏賊「賊」原作「城」,據閣本及太平治蹟統類卷一五种諤建議大舉改·
【五】 四年九月二十九日原作「九年四月二十九日」·案:元豐無九年,本書熙寧九年四月二十九日亦未涉中書批詳定禮文所狀事,據本條注文文義,「九年四月」顯係「四年九月」之誤,故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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