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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史卷八十八 传第四十七 奸宄传

 

  在阶级社会里面,尤其是在革命战争当中,阶级斗争是非常的激烈的,有时又是非常的隐蔽的。每当革命的敌人明枪明刀打不过革命阶级的时候,他们就化了装打入革命内部来,用阴谋鬼计进行颠覆的勾当。革命阶级必须时刻提高警惕,然后才能识破奸宄的阴谋鬼计,扑灭奸宄的颠覆活动,否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毛泽东说:「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他们必然地要和我们作拚死的斗争,我们决不可以轻视这些敌人」〔一〕。太平天国没有懂得这条阶级斗争的真理,就使奸宄得在革命内部无孔不入地进行阴谋破坏。其中如天京的颠覆活动,庐州的颠覆活动,苏州的颠覆活动,尤其是惊心动魄的大事。庐州守军,在敌人大兵两年多长期围攻之下,屹立如山,攻不倒,围不动,而由于思想上发生麻痹,没有注重防备奸宄,却全军牺牲于奸宄之手。天京和苏州的颠覆活动虽幸得扑灭,但也都到了颠覆的边沿。这是何等惨重的教训!往事不忘,后事之师,可不鉴诸!

  传第四十七 奸宄传 吴长松 张继庚 周得桂 罗金桂 田士文 熊万荃 李文炳 何信义 徐少蘧

  吴长松 张继庚

  吴长松江苏江宁县人,是一个地主富商,结交宫僚,入资作监生。太平天国克南京,混入军中。他见太平天国派兵四出,城中空虚,打算纠集地主阶级分子作乱,给清军作内应,袭取天京,以颠覆太平天国中央政权,因上书殿前丞相钟芳礼说:「金陵以机业为首,居民习此者半,若招集数千人,足供诸王服御」。太平天国因设立织营,任他做总制。

  吴长松既做织营总制,反革命分子多潜藏其中。时清朝钦差大臣向荣驻兵天京东门外孝陵卫,于是他密结匪类,请兵于外,阴谋内应。而另一反革命分子张继庚也同时寄信到清营潜商内应事。

  张继庚江苏上元县人,江宁府学廪生。太平天国进攻南京时,他召集团练抗拒,既克南京,混入北典舆衙。他探得太平天国内情,企图拨起内讧,恰遇水营与东王府兵不和,水营都是湖南人,东王府兵都是广西人,他用挑拨离间的毒计激怒湖南人说:「东王待广西人厚,待湖南人薄,不公平」!水营里面不少人中计,果结盟谋叛,他因派人潜约清军。既而水营叛徒结盟事破案,镇压了八百多人,张继庚在盟书上写的是假名,没有逮捕到他,于是与吴长松合谋,与清军约定献朝阳门。初张继庚有友萧保安做守朝阳门的后四军水四总制陈桂堂的书手。又有一个叫翁月峰的做陈桂堂部下军帅张沛泽的书手。张继庚因用叶知法的假名通过萧保安和翁月峰、张沛泽同谋。旋事泄,翁月峰逃走,萧保安、张沛泽自首。太平天国法令,凡出首通敌的赏,乃赏萧保安、张沛泽,阁城出布告,严拿叶知法,大索城中不得。萧保安也逃走。有一天,张继庚在街上,遇到张沛泽乘马自后来,望见他,马既近,以手拍他的肩说:「叶先生,近日内应事怎样了」?张继庚回头见是张沛泽,佯作不相识,说:「你是谁?我叫做张继庚,不是姓叶」。张沛泽说:「你还装傻吗?跟着我走」!行经浆人衙,张沛泽下马,取锒铛张继庚项,带到管理刑事的夏官丞相黄玉昆衙,说:「你是不是叶知法,你到黄丞相面前去分辩」。黄玉昆历次把他严讯,他都抵死不认。奸宄们要救张继庚,谋内应愈急。吴长松亲自出城到清军营,约定太平天国甲寅四年二月十五日(夏历二月二十三日)黎明,以空炮为号,开神策门接清军。十四日黄昏,吴长松等匪徒五十七人集高楼门柴薪衙,派人侦探神策门情况,见木匠斫木,要在城门口树立栅栏。侦探回报,匪徒们以为不会在一夜就把栅栏树立得成的。却不料木营工作迅速,到半夜就把重层栅栏树立起来了。这一夜三更,清军从孝陵卫起队,衔枚疾走,四更抵神策门外潜伏。城内匪徒到四更时就持械急趋神策门,到门一看,见重栅已成,巨炼环绕,并加铁锁,从栅罅窥望,见栅内守门的都当门睡。匪徒走上城,大呼说:「官军到了」!城头守炮兵从梦中惊醒,急走出问。匪徒应声说:「在这里」,就把那炮兵杀了,连杀五、六人。城上炮台守兵知有变,立刻紧守炮台。匪徒又走下城,竭几十人的力去拔栅,栅坚不能开,掷火球入,中空不能燃。守门兵都惊起,抽矛透栅而刺,匪徒不得再近栅。时清将张国梁闻城上喊声,当先越濠抵城下,步兵跟在他后面,马队接着到来,辔不及收,起呼啸声。环城守兵闻声都起,到处角声乌乌。匪徒见栅不能破,城内救兵又将到,立刻四散隐藏。清军见城门不开,环城号角四起,城外各营也都起来开炮轰击,知内应不成,将买卖街燔烧退兵。这一役,幸亏当夜就在神策门口树立起重层栅栏,使匪徒近不得城门。否则匪徒没有拦阻,把城门打开,就放清军入天京了。真正是如同天情道理书所说:「似此祸起萧牆,变生肘腋,事机之难测,莫有过于此者」的了。

  东王杨秀清以城未破,而城上炮台守炮台兵被杀,知有内应,急令闭城搜索,奸宄吴长松等都逃脱,于是审讯张继庚愈急。有一夜,黄玉昆又审讯他。初叫:「叶知法」,他不应。又叫「张继庚」,他就答应。黄玉昆说:「你不是叶知法,为什么张沛泽独告你」?他说「挟仇」。黄玉昆问:「有什么仇」?他说:「托我买洋烟,我买不到,故仇恨我,请丞相秘密去侦恰伺他,便知我不是说假话」。黄玉昆立刻带人去搜查张沛泽,果得鸦片烟具。张沛泽以吸鸦片烟罪论死,因屡立功得赦。

  北王韦昌辉见黄玉昆用了许多方法都讯不出张继庚的真情,适有降人清朝庐州府知府胡元炜自安庆来,韦昌辉以为胡元炜曾做清朝官员,必定熟悉审案,叫他审讯。狱卒提张继庚到。这家伙知道是胡元炜,他一边朝上作揖说:「上元廪生张继庚谒见大公祖」,一边心里就想出一条毒计来,他当胡元炜再三研鞠他之后,他装做老实的样子说:「我劳黄丞相久讯,未供一字,今值大公祖下询,应当奉告。实告公,我不是通妖的人,通妖的人我都知道」。胡元炜急问:「是谁」?他说「人很多,姓名不能都记得,把官册调来,就可以一一指出」。胡元炜禀告韦昌辉。韦昌辉命把官册调来,诏书衙主管人员得到韦昌辉命令,说:「那有把官册交到妖手之理」!不肯发册。胡元炜只得叫张继庚说:「你把记得姓名的先说」。张继庚原想把太平天国官册取到手,将其中重要人员都罗织起来,一纲打尽。现在见得不到官册,他就把所知道的太平天国官员三十四人指为通妖。掌书一一记录。他还说:「仍有其人,等我想起,即告你」。

  这三十四个官员,据参加内应的反革命分子的记载说:「皆贼党,乐为贼用者也」〔一〕。其中姓名可考的,现在只有:周北顺,湖北人,翼殿尚书,参加机要;严定邦,江西人,在湖北参加革命,东试翰林,为顶天侯秦日纲主谋;邓辅廷,广西人,在湖北参加革命,殿前右史;刘春山,湖北人,国医等四人〔二〕。韦昌辉把审讯结果报告东王杨秀清。东王李秀清下令将这三十四人都斩首;张继庚虽不承认通妖,但自称上元廪生,

  其心究不可问,亦予斩首〔三〕。太平天国执政者只认为张继庚是一个一般的反革命犯把他镇压了,却完全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极顶凶恶的反革命分子,内应的主犯。这是一件值得鉴戒的事件。它使人知道,对审讯反革命犯,必须具有高度的警惕性,诏书衙不肯发官册使落到反革命犯之手便做得很好,而韦昌辉却由於思想上十分麻痹,就中了反革命犯的毒计了。

  周得桂罗金桂田士文

  周得桂划剧艺人,唱得一口好歌曲。罗金桂做道士的学徒,善吹笛。田士文以弄猴为业。太平天国癸好三年十二月,克复安徽庐州。这三人结成一夥,投入太平军,各以自己的技艺,得到守庐州将士们的欢心。他们心怀不轨,看风使舵,等到清军来了,就要作内应,夺取庐州,以图富贵。

  太平天国克庐州后,清廷就命令江南提督和春督兵来攻。守将先收尽城中兵器,又划分居民区,两头树以栏栅,加以管制。城上更楼,每夜派一老年战士督更,值班的轮班坐守,旁带几头警犬,每小警,犬吠,老年战士起吹角,柝声琅琅到天亮,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和春久攻庐州不下,受了清廷严责。他想用长图来吓唬太平军,在城下设立长围。空南门不围,让太平军撤退。可是,太平军是不怕攻,不怕围的,依然屹立在庐州不动。他没有办法。他的参谋们向他提出与城内地主阶级合谋从内部攻破坚城的计策。他虽然早已侦知城内太平军已经控制了地主阶级,但是,他仍然认为这是一条最好的计策。乙荣五年四月,他用箭射了一封密约地主阶级的信入城内。这封信恰巧落在姓程的地主园中。地主分子得信,就公推一个叫王子固的秀才做主谋。

  周得桂、罗金桂、田士文在城中早就和地主阶级分子勾勾搭搭。地主分子知道他们都是混入太平军的无赖游民,存有异心,彼此之间早有默契。这时地主阶级分子要作乱,正苦两手空空没有兵器动不得,就与他们同谋。这三个无赖,拍起肩膊说:「你们等着,一切都由我们布置,一座铁打庐州城定落在我们手中,大家好向大清皇帝请功,叫满城长毛死无丧身地」!

  周得桂等先在太平军中密议叛徒。他们听东门水营将领陈和年、其城楼司逻陈源都说过些不满意的话,就用种种手段去进行勾诱。结果,这两个叛徒被拉过去了。九月,陈源把周得桂等三人缒下城去和春军中定了密约,又偷偷地把武库里的兵器交给周得桂等。十月初四夜(夏历十月初一夜)四更,周得桂等和王子固纠合地主阶级分子六百人,从栏栅内跳墙而出,分路奔赴东城,在城头与叛徒陈和年、陈源会合,先烧城楼,又烧外郭,随即噪呼喊杀,打开时雍门冲出城,用木板门扉架搭城濠,接应清军过来,就一拥进城。在城内的地主阶级分子也到处放火,火药库被烧爆发,城中处处火起。

  乱贼既放火噪呼。太平军才梦中警醒。这时候,变起仓卒,太平军措手不及,一面集兵飞驰去东城击乱贼,一面又要分兵四出救火。军队还没有到东城。清兵已经进城,占据了城头街巷各要道。太平军在统将王丞相、陈指挥的领导下,与敌人展天激烈的巷战。他们都在烈火中英勇战门牺牲。那些驻守南门外营寨的将士,听闻城内喊杀连天,驰来救援。他们冲过敌人的拦截,冒着冲天的烈火,投入战门,也都英勇牺牲。计守庐州将士五千多人,全部牺牲。作为太平天国江北重镇的庐州失陷〔一〕。

  熊万荃

  熊万荃湖南长沙人〔二〕。他的父亲做过清朝江苏省官员,曾随父到过苏州〔三〕。他是一个官僚的子弟,童年时在广西被编入军中〔一〕,后隶李秀成部下。太平天国己未九年封巍天豫,奉命去皖北联系捻党〔二〕。庚申十年夏,任忠殿左同检,协助后军主将求天义陈坤书、逢天安刘肇均守苏福省〔三〕。

  熊万荃见天王诏旨有「父子公孙坐天朝」,「爷、哥、朕、幼永作主」〔四〕的说法,他就养一双鹦鹉,教它会说:「亚父山河,永永崽坐,永永阔阔,扶崽坐」这几名话,进贡献给天王〔五〕。他投机奉迎的手段,大都类此。

  当时苏州一带,克复未久,地主恶霸组织团炼,抗拒太平天国。派熊万荃前去招抚,他却暗地里跟地主恶霸同结阴谋〔六〕。

  辛酉十一年冬,大军攻杭州未归,熊万荃与李文炳、钱桂仁、徐少蘧等谋乘机在苏州作乱。大军驰归,不敢发〔一〕。把他调离苏州〔二〕。癸开十三年十一月,熊万荃遂在浙江把乍浦、海盐两城献给清军〔三〕。

  李文炳

  李文炳广东嘉应州人,原名绍熙,混入上海小刀会起义时用李少卿名,到混入太平天国时又改名文炳。他是商人,在上海开茶栈,充当嘉应州会馆董事,捐纳候选县丞,参预地方事务〔四〕。

  太平天国癸好三年八月,刘丽川在上海起义,文炳混入起义军。到起义军势日促,李文炳潜通清军,密谋内应。为刘丽川侦知,同谋作乱的三百多人都被捕获,独他逃脱,走归清军。备赀募勇随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围镇江,后擢至道员〔五〕。

  庚申十年四月,李文炳带勇营在苏州,任守城事。时清朝兵勇从丹阳、常州、无锡一路败溃下来,苏州混乱。李文炳知他部下营勇已向太平天国约降,他也向太平天国投机,开城门迎降。

  太平天国任命他做江南文将帅〔一〕。

  李文炳既再混入革命阵营,密结奸宄熊万荃、徐少蘧、叛徒钱桂仁等谋在苏州作乱。太平天国应变迅速,不得发〔二〕,把他调到昆山去。

  壬戌十二年三月,嘉定失守,青浦、昆山、太仓纷纷告急。李文炳与另一同在苏州混入太平天国的奸宄魏芸青潜出城与清军商议内应,幸得镇守昆山朱朝将察知逆谋,在他家中搜出清军旗帜、号衣、信件,登时把他和魏芸青斩首,消灭了匪乱〔三〕。

  何信义

  何信仪广东人,始名培英,又名培章,信义是他混入太平天国后用的名。

  太平天国革命起,他用钱向清政府捐买了一个小官职,到军队里去抗拒革命,以图富贵,得到五品蓝翎候选县丞的保举〔一〕。

  太平天国庚申十年春,何信义在江南大营帮办军务张国梁部下。太平军打破江南大营,杀了张国梁,他溃退到苏州。四月,太平天军向苏州进军,他与李文炳开城门迎降〔二〕,乘机混入革命阵营。

  何信义既钻入太平天国,仍带领他的原部队,还招集从前江南大营的旧兵将,等待机会,密图作乱。壬戌十二年四月,他得到太平天国莱天兼浙江省文将帅的封职,驻军在浙江湖州镇乌镇。时太平军图攻湖州正急,他替清朝控听湖州的消息,他还打算利用太平天国内部的矛盾,要勾诱守嘉兴的陈炳文叛变〔三〕。

  癸好十三年升殿前忠莱朝将〔四〕。七月,调守桐乡〔五〕。再升天将。何信义贪暴不法,太平天国严禁鸦片,他在乌镇却招集广东开烟土行的前来开高鸦片店六十馀家〔一〕。太平天国抚恤人民艰苦,他在桐乡却搜索财物,急如星火,致乡人逃匿,行人寥寥,日中不成市〔二〕。太平天国对何信义这一个奸宄分子竟没有发觉。桐乡为杭州通嘉兴要路,到清军向杭州、嘉兴发动全面进攻的时候,他就於甲子十四年正月初四日(夏历正月初八日)把桐乡献给清军〔三〕。

  徐少蘧

  徐少蘧〔四〕江苏苏州长洲县东永昌乡人〔五〕。少习拳术,然纨绔儿不耐劳,无所成,力与常人较,可敌二三人,便以材武自雄〔一〕。他家财富有,捐赀为监生,加捐盐连司连同,并加道衔,为一方的土霸〔二〕。太平天国进军苏州时,他得到清朝地方官员的委任,组织团练,纠结枪船,以图搞拒〔三〕。

  太平天国既克苏州,由於苏、松、嘉地区情况复杂,而各方又在用兵,因对他给以招抚。他就乘机钻进太平天国内部,先取得忠民殿前剑点兼理民务的职位,旋受封为抚天侯〔四〕,他首先攫取长洲基层权权力,全县军、师、旅帅乡官,都由他派授,设立七军总局归他掌握〔五〕。於是一面通过收租完粮、海塘捐输等事务,篡夺了长洲地方政权,一面用金玉玩好、结义拜把、拍马逢迎等手段,交结奸宄熊万荃、李文炳,叛徒錢桂仁等,密图颠覆活动〔六〕。

  徐少蘧打着太平天国旗子,暗中潜通清军,派他的胞弟徐佩瓀驻上海做联系。清朝江苏巡抚薛焕会同江南团练大臣庞钟璐奏请给予二品顶戴,并赏戴花翎,拨饷银接济他,造炮船,立水师,扩充反革命的实力〔一〕。

  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十一月,大军围杭州。苏州守将陈坤书擅自带所部离防,苏州守军大半是奸宄熊万荃、李文炳部队。先是大军围杭州时,曾命熊万荃、李文炳来杭。至十月底,熊万荃、李文炳先后托故回苏州,与徐少蘧密谋作乱。徐少蘧潜去上海见清朝官员,力说有机可乘,必能得手。他领了饷银。购军火回来,即日调集枪船,预备大举。他以为大军未能即返苏州,约期十二月初八日(夏历十二月十九日)作乱。旋得消息,大军就要回苏,改期初五夜(夏历十二月十六夜)。不料初五早,先头部队已星夜赶到苏州,徐少蘧等不敢动〔二〕。

  大军既回苏州,暗察反革命势力有三、四万人,一时难以剪除,於是先稳定局势,采取分散隔离、监督防范、逐步消灭的策略,把熊万荃、李文炳调离苏州,壬戌十二年四月,在昆山杀了李文炳,五月,在苏、松、嘉、湖同日下令消灭了枪船,使徐少蘧孤立。这年秋天,苏州大军回救天京,为着防范这一个恶霸地主的蠢动,忠王李秀成命慕王招他前来。他屡招不敢来〔一〕,托病请假,忠王就在他的禀报上,用甜言密语的批词牢笼着他〔二〕。

  十一月上旬,徐少蘧到常熟与叛徒们约定,廿七日(夏历十一月十八日),就托故到苏州来,企图纠合内应,同时作乱。不料刚到四天,忠王突然从天京回到苏州,就把他逮捕起来〔三〕。到常熟乱起,永昌地主武装失去头目,率领无人,把他打垮〔四〕。明年十月,清军进犯苏州陷浒墅关的时候,慕王把他从监牢中提出,亲手用洋枪当胸把他打死〔一〕。

  本传考证

  关於反革命分子吴长松张继庚图谋颠覆天京事件资料的一些考释

  本收吴长松张继庚传,是据胡恩变患难一家言、金树本张邴原先生金陵内应纪略、并参考太平天国寅四年刻的天情道理书和后来反革命分子刊刻的金陵张炳垣先生举义文存、张汝南金陵省难纪略写的。

  案胡恩燮是奉清朝钦差大臣向荣委派在清营主持与天京内奸宄联络内应事的反革命分子,二月十四夜,他作响导,带清军伏城下。据胡恩燮患难一家言自述,张继庚被捕后一切情况,是「金树本自城中出为余言之」。查金树本张邴原先生金陵内应纪略一稿系丁巳新秋,即清咸丰七年秋,内应后三年撰。胡恩患难一家言则为三十年后撰,胡恩燮所记所记不如胡恩燮的全面,如记吴长松事就很简略,只称吴某,未知其名。但关於张继庚事,特别是被捕后审讯及被镇压事,则金树本所记为第一手史料,而胡恩燮所记系从金树本得来,为第二手史料。至於胡恩燮为着夸张张继庚的毒计,对情况曾有改动,如说:「炳垣以三十四人对。三十四人者,皆猛悍死战纵横数省者也,。北贼告东贼,立令骈诛,不许一人脱。已而贼悟为所绐,乃趣杰之」。又说:「备受五毒,筋骨尽脱,卒车裂以死」。今案金树本所记实作:「其三十四人者,皆贼党,乐为贼用者也,北贼以告东贼,传令骈斩,不使一人脱,张某虽无外通之供,而自称上元廪生,其心究不可问,亦予斩」。据此,知太平天国执政者对这个穷凶极恶的反革命分子张继庚这一毒计,并没有「已而」「悟为所绐,乃趣杰之」的,而是因为他「自称上元廪生,其心究不可问,亦予斩」而已。又考反革命分子刊刻的金陵张炳垣先生举义文存卷端事实说:「继庚欲剪其心腹死党,使自相屠戮,佯曰:「我受弄甚惫,不能尽记,得尔官册,是可一一指」。册至,每指一人,贼辄杀之,横尸於东门者三十五人。贼渠旋悟,曰:「中若计矣」,令速杀继庚」。今案金树本所记说;「君厉声曰:「某事,劳黄丞相兼旬之神,未供一字,今值大公祖下询,当具以白。某非通官军者,通官军者某悉知之,顾人众,不悉记意,必调名册,而后可指出」。某守白北贼,从之。伪诏书衙靳不发册。某守曰:「就所记者先言之」。君以三十四人对」。可见诏书衙实不肯发册,第一件事,说明审讯张继庚的人员如北王韦昌辉、夏官丞相黄玉昆等人思想的麻痹,完全不知道张继庚是个穷凶极恶的反革命分子,内应的主犯,竟中了他的毒计。第二件事,说明诏书衙不肯发册,是具有对处理反革命案件必须有的警惕性,是一件可表彰的事件,故特考明於此。

  此外,天情道理书记反革命分子要夺的是仪凤门,而金树本、胡思燮都说作神策门,故本书据反革命分子的自供作神策门。张继庚是江苏上元县人,江宁府学廪生,系据光绪续纂江宁府志卷十四之十上人物(上元秦际唐分纂),他书有作江宁县人,误。张继庚混入北典与衙,系据两江忠义录张继庚传,张汝南金陵省难纪略作北典与馆,馆即衙,两者相同。胡恩燮患难一家言作典舆衙,记事欠清楚。吴长松当织营总制,系据韦昌辉朝内军中官兵毋受妖惑致干天诛诫谕。胡思燮患难一家言作机业总制误。胡恩燮记吴长松谋招机匠事,只说他上书给太平军首领,未记给何人。考张汝南金陵省难纪略是给殿前丞相钟芳礼。又张沛泽的职位,张继庚上向帅书七作师帅,张当南记作军帅,本书据张继庚信。张汝南记萧保安是陈桂堂的书手(即文书),翁月峰是张沛泽的书手。考胡恩燮记说:「初,炳垣之友萧某依於朝阳门守城贼陈杜堂处」(在此处讳其名,而在记同谋作乱的人名中则记明为萧保安),在记同谋作乱的人名中也有「翁某」。而张继庚上向帅书七则说:「陈桂堂亦系兼司朝阳门启闭之贼首,伪将军萧姓、翁姓两人副之,皆江南人,萧即庚前所令说降之人也」。案陈桂堂当时职位为总制,张汝南、张继庚以及谢炳金陵癸甲纪事略、张德坚贼情汇纂所记都同。太平天国官制,将军高於总制一级。这时候,太平天国官制等级分明,断没有以下一级为领寻,而以上一级作副的事。当时太平天国初定都天京,萧保安、翁月峰都是江南人,当是太平天国克复南京后才加入的,也不会迅即把新附者拔为将军使守首都城门这样的重任的,这两人,只是和当时的一般文士一样在太平军中做一些文书的工作。张继庚把他们说为将军,不过是为请功打算罢了。所以本收从张汝南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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