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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三十六

 

  華亭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徐孚遠闇公 彭賓燕又選輯

  吳嘉胤繩如參閱

  胡端敏公奏議四(奏議)

  胡世寧

  ◆奏議

  守令定例疏

  備邊千策疏

  地方利害疏

  ○守令定例疏 【 守令】

  臣聞天下親民者、郡縣守令也、總督郡縣者、藩臬二司也、廵察二司守令者、廵按御史也、數者設官、皆以為民也、 祖宗舊制惟廵按一年交代回奏至今不改。其餘藩臬守令。則皆久任而責成其功。弘治以前皆然也。今則遷徙不常矣。是故春為知府、或僉事於南、秋陞副使或參議於北、來春則又陞參政或副使於東西矣、甚者初陞右布政、憚遠不行、在家稍候三二月、即改左而三遷矣、到任未及三二月、即望轉而京堂矣、由是一歲之間。往來道路如織。日月過半。其能在任幾何。至於進士為知縣者、亦惟持守三年有薦即行取事。在承上而不在恤下也故今藩臬守令。皆過客也。其視地方之凋弊。若見驛舍之損漏。誰為之脩也。視生民之饑困。若見驛馬疲瘠。誰為之恤也舊時責之以興水利勸農桑者。不屑為也。責之以積穀備荒者。不屑為也。至凡覈戶口。均賦役。除盜賊。抑豪強等事。皆不屑為也。乃惟廵按批問詞狀。或委勘事情。則稟其意而亟為之。虛實輕重。惟視彼所欲聞而報上耳。誣枉固不恤也。往時廵按秉權太重。行事太過。 先朝考定 憲綱一書。以為矜式。其與三司知府等官相見。各有定禮也。其職任事務。各有定例也。今則藩臬守令。皆不得專行其職。而事怕稟命於廵按矣。神廟以來撫按執奏大抵撫臣見屈按臣見伸故屬吏之畏按臣甚于撫臣也甚而廵撫固位者亦不敢專行一事而永望風旨於廵按矣相見之際。知府以下。長跪不起。布政以下。列位隨行。甚者答應之際。怕俯首至膝。名曰拱手。而實屈伏如拜跪矣。至於審刑議事。考覈官吏之際。與奪輕重。皆惟廵按出言而藩臬唯唯承命。不得稍致商確矣。一有剛正不阿。可否其間。或專行一事者。豈惟廵按惡之。眾皆疾之。或陰注以數字之考語。或明摘其一事之過失。而劾退之矣。由是布政以下。皆以作揖為名。日候於御史之門。而無暇各行其政甚者公文往來。皆必親逓。而布政使方岳之重。按察使外臺之長。乃躬任舖司舖兵之役而不恥矣。彼為布政者。則曰我姑卑巽數月。則有京堂之陞矣。既為都御史廵撫。則又曰我姑謙遜數年。則有部堂之擢矣。不然。則劾隨之。能得此乎。由是內外大小官員。皆以持循保位為賢、而慷慨任事者為不謹。忠正之人。因是而黜者多矣。孰肯體國憂民。而為之興利備患耶。此今日致民饑困所由也。今使大臣有如富弼之賢者。 陛下委金萬金?盆。使之馳往地方賑救。欲發倉廩則倉廩皆空也。欲買糧食。則米穀絕無也。欲勸大戶則大戶自不給也。欲知饑民實數。則守令素不之究也。欲委官則無實心行事者。而或差占於廵按。則不敢承命也。一耳目有限。將如之何哉。不過公文行下。而造冊報上。曰賑過若干而巳。其生其死。誠不能知也。此今日之饑荒。實不能救。而後日之饑荒。所當急備也、 聖旨所憂盜賊竊發豪強或乘隙而起者、此正可憂之時也、臣惟曰回士風、變治體、而皆復祖宗之舊、此今日救民之急務也、然此事大臣不敢獨任也、惟 聖明張主於上而巳、何者、臣僚昔皆陞速、今緩其陞則怨。怨則謗。御史先既權重。今抑其權則怨怨則劾。劾與謗皆大臣之所深畏也今日職位。退亦可矣。以有彈劾不許議謚此制大有可商大臣去國豈無人言安可以此定之而歿後議及贈諡則又以有無彈劾為應否由是浮沉保名者。恒得志。體國任怨。莫之敢矣。臣故謂保民今日急務、在 聖明張主之而巳

  ○備邊千策疏 【 備邊】

  臣聞古昔聖王、皆求言納諫、舍己從人、求以制治未亂、保邦未危、故能四海無虞、萬代稱仰今我 皇上聖德、上同堯舜、天下治安遠過漢唐、然猶下詔求言、如此其切者、是即古聖王不自滿假之盛心也、有君如此、凡在臣工、敢不敬應、臣叨祿竊位、感激非諸人比、何敢負恩、終於緘默、故今昧死忘愚、晝夜思索、得今軍民利病、時政邊備、所當興革十事謹以上陳一曰嚴考覈以正士風、臣惟士風之邪正、係天下之安危、故晉尚清談而禍亂立至、周興德行而治化隆長、此其驗也、今我 國家承平日久、朝士安於豢養、狃於因循、其羣居言議所及、心志所向、不曰陞官。則曰成家。其有語及國事當憂。民瘼當恤者。則眾怒羣猜。百口排斥。不曰生事。則曰好名。使必無所容身。不能出言而後巳。至於公差所過地方。則論有司奉迎遲速以為賢否。事故回還原籍則視官府囑託行否以為毀譽。以此賢否混淆是非倒置。科道風聞、而彈劾因以不真、銓曹誤聽。而黜陟因以欠當、故今在外官員、上自廵撫、下至州縣皆惟迎送京職以媚其口。看顧鄉宦以悅其心。葢以為此輩貴近。能為禍福。如此則譽彰而得陞。不如此則謗行而見黜。若夫小民早遠。唯得心其。言不上達故寧負公家而不負私室寧害小民而不害已身以致 朝廷法度廢弛、天下軍民疲敝、而上廑宵旰之憂者此也、臣愚乞 敕吏部、精選各處廵撫。并按察司正官。都察院精選各處廵按御史。俱用剛正有為。不畏強禦之人。凡遇京?出外還鄉之日。其有狥私囑託公事。倚勢豪橫鄉里者。默以名聞。以後京官不拘科道翰林部寺等衙門。亦如外官三年一次。吏部都察院考察。務要勵忠勤。獎廉退。抑奔競。汰罷軟。其有忌嫉賢能。曲避謗毀者必行顯黜以勵其餘。至於在外撫廵以下官員不恤民瘼。不奉公法。專以結交京宦。違道干譽為事者。許科道彈劾。廷議訪實而奏黜之。其或考黜之中間有孤忠眾嫉。誤被謫官者。又許公論薦揚。仍照原資不次推擢。如此。則黜陟既公。士風趨正而真才輩出。能為國家任事矣。 二曰崇節儉以制財用、臣惟 皇上以恭儉之德、撫盈成之運、內無遊幸之好、射獵之娛、外無水旱之災征討之費、安養休息、今十五年、是宜則貨充盈、公私富足、如周成康、如漢文景可也、夫何近日內帑空虛、國計困乏、邊儲多者無二年之積、州縣貧者無十金之藏、一議出兵、便憂缺用、甚者賤鬻散官、已行古衰亂苟且之法矣、不知有事之時、更將何處、且在 祖宗朝、同此土地。同此稅糧。歲常蠲免。而又外討戎夷。內營城闕。財常有餘。今則上無前數者之費。下未嘗得免一年之租。而巳財用困竭如此。何也。唐陸贄有言。用之盈虛。在乎節與不節耳。推贄所言則在昔 祖宗朝創業事多而財用盈者。能節故也。今日守成事少。而財用缺者。不能節故也。今財賦所出。比舊無增。然世廟初年內府供用大有節省比武宗時不同而內府供用。不佑比舊加幾倍矣。中外冗食。不知比舊加幾倍矣。上下風俗之奢。官員饋送之厚。其所費財物。又不知比舊加幾倍矣。是皆內侵公府。外剝民資而得之。民若之何而不窮。財若之何而不匱也。此事羣臣屢言、 朝廷屢禁而不能止者、內有沮法之人、外無執法之吏故也、伏乞 敕戶禮工三部、通查內府各項供用之物、比國初舊額加添若干、凡此無益於事者、一皆裁革、而又申諭左右勳戚之家、各守禮法、各崇節儉、各為國惜財、各為巳惜福、至於官員饋送之厚、訪實治罪、而又公吏部黜陟之權以轉移於上。士民奢僭之弊。立法嚴禁而又選法司剛正之士。以執持於下。則臣民內外。節儉成風。而國用自足。民生自遂矣。 三曰從權宜以足邊儲、臣聞今西北二邊、備虜軍多。糧儲缺少、每嵗撥河南等處民糧齎運到彼接應此等糧米、若責運送到彼交納、則路遠艱難、民累逃竄、兵法所謂遠輸則百姓貧者此也若許齎價錢。就彼糴上。則邊儲踴貴。人益困窮。兵法所謂貴賣則百姓財竭者此也臣念此事、最為難處乞 敕該部計議、通筭山西陜西近邊王府、并將軍儀賓祿米、及各府官僚、并司府州縣官員本色俸米、通該若干、合無比照公侯伯或京官折俸事例。每石折銀伍錢。或七錢。每歲就於秋糧折銀。或各樣課銀內定撥。總解各布政司交收。責令就彼分給。缺官日月。扣除邊用。卻將下年山西陜西糧稅。盡派邊方。或附近收貯。虜退事閒則抽軍就食虜來事緊則就近搬運至於彼處歲辦課物。亦乞留糴邊糧。如係京用不可缺者。則乞改派別布政司代納。如此暫行三年。則轉運不勞。而邊儲自足矣。 徐文定亦主此論想通變要策無過此也四曰立簡便以收鹽利、臣聞各邊軍餉、各賴鹽課、近惟河東鹽官自賣最為利便其淮浙鹽。自來召商中納但今法久弊生。商中不便。事有多端。臣請備述。鹽引值價數多。商中納糧數少。如民間二月賣絲。五月糶穀。急圖應用。貴物賤售。一也。中納之時。勢要買窩。奸豪作弊。所納糧料類非真正邊儲不得實用二也。鹽易消化。聽支日久。催目未免多收。竈丁數倍加納。日累貧窮。鹽課虧欠。三也。客商中鹽。納官錢糧雖少。經歷衙門私費使用則多。暨後守支。則壓於勢要。臨賣則滯於私鹽。甚有父死子代。而未得支鹽。財散人亡。而不能還鄉者。彼既失利。後有召中。恐不即來。勢當減價。失利愈多。緩急難倚。四也。商利既微。類多夾買餘鹽。及勢要鹽徒私販之鹽。 朝廷為彼三事。設官秤掣。委吏廵捕。世廟時曾遣都御史理鹽法所指欽敕大臣者此也甚者 欽敕大臣為之整理。而三者卒不能禁。下至秤手邏卒。旁午紛紜。徒增民擾。五也。私販之徒。貪利畏捕。沿海沿江。招引逋逃。窩納盜賊出持兵器。歸肆搶奪。官軍邏卒。莫敢攖鋒。此勢不散臣恐淮浙切近南都。又臨運道。復有黃巢張士誠者出於其間。六也。古遷豪右填實塞下。今山陜富民。多為中鹽徙居淮浙。邊塞空虛。七也。惟此七弊。所當區處。臣查得淮浙水鄉。竈丁鹽一引。折納價銀六錢。或四錢。又聞客商中鹽邊儲。每一大引。不過價銀三二錢是鹽課收銀比之收鹽待中得利加倍也又聞竈丁畏鹽難納。多願納銀。近年兩浙鹽課內。將一半折銀。民情稱便。乞 敕戶部計議。合無今後淮浙鹽課。通令從便折銀。其銀數乞照水鄉舊價而畧減。比商中糧價而稍增。酌為中制。定立每鹽一引。納銀幾錢。逓年立限徵收解邊糴糧。或如臣前所言。准作俸祿價銀。卻換彼處糧米。派作邊儲。仍查客商鹽引未支若干。盡撥各塲。或從願改撥長蘆鹽賤所處。許令每鹽一引。自買私鹽二引。或三引。准作官鹽發賣。各塲置集。凡竈丁有鹽。客商有引者。會集一所。委官監買。仍令把截臨塲總路。不許零碎私賣。期以一年或二年。通買完足即絕商中以後竈丁煎鹽聽令自賣或轉賣與客商其出外販賣者。止於州縣給引。限以地方。不禁私鬻貧竈無力煎辦者。即撥富竈餘丁。或僉有力願煎。及有罪該徒之人而代之。如此立法。則 國家得鹽利自多。而不必多方整理。竈丁得煎鬻自富。而不必更免糧差。鹽可通賣。人無爭奪。勢豪專利之弊。不禁而自息。山陜射利之民。可驅而漸歸。邊境漸實。邊儲可充。廵邏秤掣之官不必設。鹽徒意外之患不必虞。待後日久事定。鹽課歲額。止令州縣徵解。而理鹽衙門。漸可裁減。其為公私之便。省上下之費。蓋不一而足矣。 五曰汰冗食以選將校、臣惟天下軍職、有罪者不革、有功者日增、俸祿日多、民財有限、將何以給、竊聞 英宗睿皇帝、曾與大學士李賢憂議及此、 聖諭云、此事誠可慮、當徐為之、惜乎當時大臣、多為身計、無肯為國忠謀、奏行 祖宗之法、以將順 睿皇帝之美者、昔我 太祖高皇帝優厚功臣。雖定軍官子孫。皆得世襲。然必比試得中而後用之固不以生民膏血。養無能之人也。欽定大明律有云、若軍官有犯私罪該笞者、附過收贖杖罪、解見任、降等敘用、該罷職不除者、降充總旗、該徒流者、照依地理遠近、發各衞充軍、若建立事功、不次擢用、固不以 朝廷爵祿。賞有罪之人也。既後法司奏征討官當論功定議、我 太宗文皇帝聖諭有曰、朝廷大公至正之道、有功則賞、有過則刑、刑賞者、治天下之大法、不以功掩過、不以私廢公、此輩征討之功。既酬以爵賞矣。今有犯而不罪。是縱惡也。縱惡何以治天下。其論如律。此我 祖宗報功之厚。立法之嚴。是即天地春生秋殺。並行而不悖耳。今論官私罪徒流以下、徑擬還職、雖雜犯斬絞、亦止發立、且又立功定以年限、無功亦得還職、全非 太祖定律之意、更以太宗文皇帝聖諭律之、縱惡孰甚焉、臣謂聖皇法祖憲天、此事誠當為處、況今新官襲職、例不比試、舊官比試、亦為虛應故事、故此輩自倚世襲之官、不須才能、不畏罪黜、恣為貪驕、不習武藝不惜軍士、故今軍職、動輒萬計。歲支俸給、何啻百萬、而其間無一人堪為將領。能出戰陣者。此以全盛之天下。而坐困於夷虜之跳梁。真可為之流涕也。臣愚伏願 皇上特 敕兵部會議、凡今軍官私罪、悉依大明律擬斷、該降級者降級、該罷職者充軍、其降級充軍者非真有戰功、不許擢用、 聖恩若念其祖功、不忍棄其子孫、亦待有罪之人身故、方許其子孫替襲、至於內外衛所見任軍職、亦乞先下 明詔、令其本身并戶丁俱預習武藝一年、選委忠勤剛正、識大體知武畧廷臣各一員、分投前去、會同撫廵等官、面加考試、自都指揮以下、軍官不能躍馬彎弓、持菜舞劍、閑一武藝者、即令罷黜、其有子試中能代者、即令替職、無子或不能者、就令立功、一祖子孫、有武勇者借襲、無者暫停、或令減俸優給、以後軍官子孫襲職、或弟姪借職者、不分新舊、俱要比試、武藝熟閑、身力強壯、而後得襲、否則暫停、或令減俸優給、如此簡閱、則天下軍職冗食者漸減、而所任者皆堪為將領、能出戰陣之人、平居則課其訓練軍士、有事則責其身先行伍、而惟擇主將以御之、嚴軍令以督之、將見戰無不勝、守無不堅、而夷虜不足平、盜賊不足慮矣、 六曰、閱軍實以修武備、臣惟今天下衛所、原額軍士。逃絕者多。實在者少。以逃絕者言、則遠年丁盡、或埋沒者、歲歲清查、既無根影、近日病故或逃亡者、年年勾解、隨復逃回、空累里甲造冊勞費、貼解艱難、此民間清軍解軍、極苦而無益者、此也、至以見在者言、則在衞軍士、差占者多。操備者少。至論操軍。又惟虛應故事。教塲虛設。而金鼓不聞。或金鼓雖聞。而武藝不習。在邊遇敵。則嬰城固守。而坐視鄉民之被掠。在內有警。則奏聞後遣。而先累民壯之被傷。此民間空出力以養軍。而又代軍死。甚可痛也。至論役占之弊。尤不忍言。且如漕運京糧。通論民間加耗腳米。及衞所船料等項之費大。畧費米參石至京而軍士之勞不計焉至運邊儲。勞費又不止是。今每月糧米一石。一軍支給。而又加以馬匹草料。投跟勢要買閒。止納銀三二錢耳。此以民間三四石米之費。而止為勢要賣三二錢。天下若之何而不窮也。且在昔充軍之戶。或由垛集歸附。未必皆是有罪。何今貧絕而不免清勾。在今充軍之人。悉是奸豪巨惡。未必皆是可矜。何不數年而節蒙赦宥。因茲輕重不均。人愈玩法。況今東南力薄之人。充軍西北。既不得用。西北近邊之人。充軍東南。亦常迯回。彼此無益。理宜通處。乞 敕兵部會議、選委兩京能臣、分查各衛軍籍、見在若干、又分在衞住有家業者若干、然後以今改編、并在衞原有家業者、通算各衞實在若干、其有缺伍、則另選軍餘舍餘、願報食糧、及犯罪例該充軍者補充之、後再弗赦宥、其見年五十以上、該問充軍者、即許子孫家人替當、軍士在逃二次三次者、悉依大明律科斷、其情重人犯、例該邊衞充軍者、望體 祖宗立法之嚴。責賣家產房室遷發、使絕歸念。其或一時難賣則令里甲鄉隣。各依鄉例。認佃租課。每歲除夭荒及代納糧稅外。其餘本處官司上納。三年一次。亦如軍裝。類解該衛分給本軍。以為盤費庶幾軍士在衛。皆有土著。各畏法律。而逃者少矣。至於衞所管事之官。猶望併省勢要役占之弊。嚴加禁革。於是分委將挍。教習武藝武藝既精。一可當十。而後教。以團營走陣之法。使知坐作進退之節。如此。則軍皆可用。為民出力。養之不為虛矣。 七曰廣收蓄以儲將材、臣念 國家自正統末年以來、未嘗與虜一大戰、故彼益驕矜、日肆侵侮、所以然者、我無能將故耳、 朝廷累下 明詔。訪求諳曉韜畧弓馬熟閑之人。舉試擢用然此等全才世不多有故迄今竝無一人應試成功者。臣愚又念古之才勇。未必專閑弓馬或更不識文字試之或不能中式。用之則必可成功者。况今天下治平止是夷虜跳梁文武大臣中。非無能發縱指示者顧無偏禆驍勇之人故不敢出奇取勝耳論今所急。正在偏禆。若臣前所言汰冗食以選將校。則武職中固皆可將者矣。然而天生智勇。當不專在此輩之中故自古國家用兵常乏將村民間盜起多是豪傑臣愚以為莫若即此輩而收之。則既獲將材。又彌盜賊。策之上也。乞 敕兵部計議、通行天下軍衞有司。精加訪察、凡軍民中有膂力過人。武藝精熟者。悉選在官。其良民不願者。不必強逼。選在官者。軍則任以把總管隊。民則授以總甲教師等項名目。畧加優給。使之隨軍操練。遇賊擒拏。積勞多者。量授職事以旌賞。犯罪重者。即發邊方以立功。至於兵部、亦乞比照工部、添設主事等官十員、精選廷臣此最儲邊才要策當廣羅而精擇之亦何必進士奏名之人哉或進士中才畧明敏者為之平時則令草奏以習運籌有事則令出差以諳邊務才弱弗稱者。改選別部。才能稱職者。專陞兵備。及邊郡知府等官。惟此二途之中。收養既多。其間必有真才出用。而能為國家除大患。立大功者矣。 八曰立經制以禦外侮、蓋汰冗食以選將挍閱軍實以修武備。廣收蓄以儲將材。三事果能施行則各軍衛將。固皆能戰者矣。臣謂自古京軍最懼遠征客兵尤忌長屯。故隋末盜賊起於征遼。唐季叛卒起於戍廣。今發京軍遠征延綏。經年不還。割心腹以救四肢。誠非計也。况邊境有急請調京軍。往來奏覆緩不及事。臣愚以為莫若自今分定在京直隸衞所官軍。止應宣府遼東。山西衞所官軍。專應大同。陜西衞所官軍。各從所近策應延綏寧夏甘肅。量。皆出征不遠。屯戌不久。平時無事。則止令邊軍操守。有事緊急。除遼東宣府。必須奏請京畿官軍出援外。其餘各總兵官。一面奏聞。一面徑調該衛官軍前去策應。固不必命廷臣以撓其權出京軍以分其食而經制巳定。緩急有恃。外侮不能侵越矣。 九曰重將權以責成效、夫兵食雖足。經制雖定然而將權不重、則威令不行、士不用命、亦難成功、臣聞趙將李牧守邊、得便宜置吏市租皆入幕府、日饗士卒、數年不戰、趙王終用之不疑、故能破殺匈奴十餘萬騎、單于奔走、不敢近邊、及宋失險、戎狄最強、宋太祖命李漢超郭進等備之、皆久任專制厚其財帛、如趙李牧、軍校有訟郭進者、送進自治、故當時諸將感激、皆能以一郡之力、抗禦強虜、宋祖得無西北之憂得專力於東南、削平諸國、此古人任將之明效也、臣愚伏讀我 太祖高皇帝命將制詞有曰、古云將在軍君不與者勝、汝等其識之、又謂大將軍筡達有曰、閫外之事、汝實任之又曰、將者、三軍之司命、立威者勝、仕勢者強、威立則士用命勢重則敵不敢犯、又諭征南將軍胡廷瑞有曰、何文輝為爾之副、湖廣參政戴德從汝調發、二人皆吾親近之人、勿以此故廢軍政、凡號令征戰、一以軍法從事、此我 聖祖命將之成法也、今各邊總兵廵撫、見一虜、出一軍、賞一有功戮一不用命、皆不得自專、必須奏請、事從中制、彼得推干、故難責成功、常致悞事、 朝廷豈以其人不足委任耶、固宜改委其人、惟求忠勇歷戰之人、以為總兵、遴選壯毅有謀之士、以任廵撫惟才是使。雖小官授以節越而無嫌。惟 敕是遵。雖崇爵聽其指麾而無礙。固不宜拘泥資格。而用巳衰之人。亦不宜驟與崇階。而賞無功之士。選任既當。又宜體 聖祖之成法效古人之命將。假與威權。使得專罰。多與金帛。使得厚賞。至於臨期應變。料敵出奇。惟期所為。而不為中制。 朝廷惟握將將之權。有功則陞賞。有罪則誅黜。如此。則將士用命。事幾不失。而彼得成功矣。 十曰用間諜以覘虜情、臣惟兵將雖練、然而不得地利、不知虜情、則動乖所之、為彼乘襲、有敗無勝、譬如瞽者之射。雖挽強弓。發利矢。何益於中哉。臣切料各邊軍士不下數十萬。虜騎控弦不過數萬。然彼常寇我有餘。我嘗禦彼不足者。葢由彼能用間而事事得手兵法之所利我不能用間而事事犯手兵法之所忌故彼常虜掠。因糧於我也。而我則困於遠輸。彼常深入。屯我重地也。而我則散地難戰彼常形我而自無形。我則為彼所形而不能形彼。故如彼欲專攻大同也。而佯為移攻宣府之形。彼惟分遣數騎也。而誑為將發大眾之語。使彼被虜之人。聞之見之。而陰縱之歸以報我。故我且疑且信。而各邊屯戍。愈分愈寡。愈久愈疲。彼則專攻我一處。而力常有餘。且又時出數騎。或見或伏。半進半退。以為我形。我將信而攻彼耶。則或為所餌。而遂遭喪覆。或疑而不攻耶。則又為所掣而肆行搶掠。此彼常得志於我。皆能用間之利也。往年長夏屯我大同。彼犯兵家之忌矣。使我有間。知彼虛實。諳彼道途。則大同軍士。堅璧與持。時或出兵以制其抄掠。或陰計以毒其水草。而又會約宣府延綏。合兵策應。或出其左。或攻其右。或將擣其巢穴或先截其歸路。或虛聲使彼動搖。或潛軍出其不意。彼將進無所獲。退無所歸。祈死乞降之不暇。奚敢再為邊患哉。此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者也。上年之入我河套也。前有延綏之拒。後有黃河之阻。左有大同右有寧夏掎角之勢。亦可行前之策然我皆坐失機會者。由不能用間之弊。故臣以為今之備邊。莫先用間。然古人用間。非止一端。今則我軍出外。輒為所獲彼之左右。我亦未知。則生間內間。未可先用也。顧惟彼有虜掠探聽入境之人。為我所獲者。我惟不逞小忿。免其誅戮。不惜厚賞。悅其心志。因而用之。則彼中酋長有心慕中國者。我得以知而招懷之。有自目猜忌者。我得以知而擕貳之。有陰為間諜者。我又得以知而誑惑之。由是五間可以次第畢用。而彼中事情。我無不知。我師所出動中機會。蔑不濟矣。

  ○地方利害疏 【 盜賊】

  夫自古盜賊之興、即當撲滅於微、若其既久而多、則不得不撫捕兼行者、葢以情則脅從當罔治。以勢則延蔓難根誅也。故如漢武帝以南征北伐之威、不能盡殺盜賊、及後輪臺詔下、休兵恤民。盜賊不見其迹。又如漢龔。遂當宣帝彊盛之時、下令渤海、諸持田器者為農民、吏無得問、固不聞其誘使釋兵而盡殺之也、向者山東直隸河南江西各處盜賊動輒數萬、非我 皇上洞明治體畧降 恩詔撫散脅從。繼命將帥誅鋤首惡。豈能平定如此之易哉。其自古招撫之失。有當戒者。謂如唐宋金元之季。官其渠帥。授以土地。假以兵權。更或因其懈弛。而遂行誘殺。見其跋扈。而復事姑息。以是威信兩失紀綱大壞坐致衰微耳若今委任得人撫處有道萬無是失也只今江南之賊、華林碼碯、勦散無餘、東鄉舊招、遺黨尚及千人、桃源或云三倍其數、然臣不能實知也、其他尚有贑州舊招之徒、新淦初起之眾、動皆以千數、至於樂安建昌等縣、亦有餘孽觀望、反側未盡消除、今以事理言、則在東鄉者、皆原被脅從、舊日招定之人、亦既憤其首惡之陷巳。而助官擒斬矣。其他別有違犯者。亦皆陸續送官治罪。不敢隱匿。其任桃源者舊雖聽招。不曾流叛。近於王重七等之殺官焚縣大肆兇惡。彼則始憂濫及。而有觀望之罪。後來自雪。而有助討之誠。此二處賊情。應議撫勦之招案也。以人情言。則今地方大戶。自重身家者。懲其往日。决不肯與之聯居。又有一種豪強光棍。始以助官殺賊為名。以通賊寄贓得利。暨後以誣執平民。惟是此輩不利賊平嚇詐財物為業。惟恐事定還鄉。則新民告取才物。良民告償人命。鄉黨雖安。彼獨受罪。於是外則胥動浮言。挾制官府。內則讐殺復業良民。及聽招新民。各誣以罪。使之不得寧居。必至變亂而盡行勦殺。以滅其迹。此等之事。官府動以浮言。各立意見。或以為罪。或以為功。雖有為地方深計者。彼此牽持。莫之能禁。今民間所苦第一光棍第二賊盜而兵擾次之為之父母者。所宜急求安定。以全其生。而彼豪民光棍。搬居城市。方得藝業。欲圖延捱歲月。累死貧民。蕩空鄉土。而罪名可掩。兼併可肆。有如置身風波之中。眾皆失色。速求底岸。獨為水手者。方傲歌駐楫。乘時射利。而過客不知風濤利害、或信其言以為然。其亦可痛也巳。今姚源請兵。勢當必討。無容議矣。其他盜賊有言當撫者。曰彼既脅從聽招巳定 朝廷恩信。豈可輕失。惟待之以誠。治之以法。嚴禁光棍。不許擅殺。於前過惡。永不追究。再後有犯。决不姑息則彼知一人之罪不累眾人今日之刑非同昔日自然心悅誠服帖然助順。不過鋤治數十人。撫治三五月。而事定矣若其誘殺一處則處處驚疑而起當此民窮財盡之時。兵連禍結為之奈何。有言當勦者曰。今日地方大禍。皆欲殺賊。眾口同辭。以招為誘。撫賊者為國忠謀而于巳身大為不利觀此數言可以知其大畧浮言既不可解。擅殺又不能禁彼固賊耳安能保其上下激之終不為變哉變則招撫之人獨難當矣固不若勦。則成敗利鈍。與眾共之。地方之禍。自彼地方使然也於我何咎此則撫勦二策。未有定見之情弊也。臣愚見則謂舊招者不殺再叛者不招而新起者必撲滅於微即此三言而事定矣、臣先追賊開化賊勢甚彊二省議招、臣獨不可、今在東鄉、賊方信服欲臣誘殺、心亦未安為守前說耳、然不敢自以為是也。特不敢欺隱弗陳、以備採擇焉耳、 朝廷憫今地方、節次差官體勘賊情、及羣臣功罪臣以功罪一時難定。葢由事目繁多。文案堆積。廵歷難遍於鄉邑採訪或謬於傳聞。又况忠臣或遠或去。而又恥於自揚。智士日近日親。而又巧於媒孽。雖有至公至明。必須假以歲月。方得查實。否則一時輕信誤聽。未免有傷公正之體。以孤忠義之心。若前賊勢眾寡。賊情向背。則早宜勘報以定撫勦畫一之論庶幾官有定守。民有定志而地方早得寧息耳。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一百三十六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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